第三十一章 特殊年代的腹腔穿刺

天光大亮之后l像被提审的犯人一样又被带到了昨日的宅子。

和昨日晚间不同的是，今天来的人要比昨晚多上数倍，光是院子里就高矮胖瘦站了有几十号。

l被匪兵带着从院中穿过，每个人都像看怪物般的盯着l看个不停，山上的大小头目都想亲眼目睹一下这位最近声明鹊起的“神医”到底有何与众不同，更重要的是，大债主是死是活或多或少的都跟他们每个人以后的命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l进到屋中，各位寨主都在，l跟几位匪首打过招呼，偷偷瞄了一眼四寨主，四寨主始终面色阴沉不用正眼看自己，l心中揣测背后搞鬼的八成就是这孙子！

“你可准备妥当了？”二寨主问道。

l点点头，也不废话，直接进入主题。

众人向两旁闪开，l来到大寨主床前，让人将大寨主衣物退下，接着先用烈酒将皮肤消毒，再用蒸过的细布铺巾，最后在左下腹的反“麦氏点”处一手固定好穿刺点，一手持苇子杆向里进“针”。

穿刺很顺利，大寨主昏迷不醒省去了麻醉这一步，同时由于过度消瘦皮下已经没有多少脂肪，苇杆经过蒸、泡、炸之后无比坚韧，才刺入不到三寸便有淡黄色液体自管中流了出来。

l见引流顺畅便把另一根弯一些的杆子接了上去，腹水汩汩而下，流到床底下早已备好的铜盆中。

几位寨主目不转睛的看着，窗户上的窗纸几乎都被捅破，几十双眼睛透过破洞也都注视着l，众人见l如此这般为大哥放出腹中积水无不吃惊错愕，对于这些土匪来说，开膛摘心见得多了，刺破肚子治病却都是头一次。

l心里计算着出水量，约摸有1000毫升的时候l果断的拔出了管子，同时用干净的细布折叠之后用力压迫在穿刺的部位，按了一会l见没有血流出后才把手放开。

l转过身冲着几位寨主一抱拳“各位寨主，这肚子中的积水第一次不能放出太多，以后还要分次慢慢放出才能保证病人平安”。

其他几位寨主还没说话，四寨主哈哈一笑，对二寨主道“二哥，我昨日说什么来着，这小子定是用这歪门邪道的手段在拖延时间，伺机逃跑！他既然是要取这腹水，哪有一次不取完的道理？再说大哥如今水也放了，却并未见醒来，大哥这病变轻了还是加重了谁也无从知晓！”

l听四寨主如此一说便知这又是这孙子故意在为难自己，好在思想上事先有了准备，l冲四寨主一笑道“四寨主这话是误解我了，你不懂医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凡是肚腹之中生了积水的病人，头一次放水都不得太多，原因就在于那积水积得久了已经对腹中内脏产生了压迫，一旦水放得太多太快压迫之状突然解除全身所有的血都要迅速淤入腹腔，病人必死无疑！再说我也从未承诺过只是放些腹水便能让大债主完好如初的。”

l说完转头看向二寨主，二寨主听了l的话轻轻点了几下头，对四寨主道“老四你莫要再生事端！神医的手段大伙都是有目共睹的，先前来的郎中可有一个能这般为大哥医病的？如神医所言，大哥的病并非一日，也绝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说着二寨主又带领众人来到门口，对着院子里的一众匪徒大喊道“从今日起，神医就住在这院中的偏房，日夜照顾大寨主的病情，任何人等不许骚扰！若有哪个影响了神医为大哥医治的，我定要崭他人头下来不可！”。

“是”“明白”所有人高声回道。

l见此情景心里感到多少放松了一些，二寨主不怒自威的样子本就让人心生忌惮，如今再这么一说估计暂时没人敢对自己再下毒手。

“都散了吧”二寨主一挥手，众人相继退去。

一会的功夫，院子里的人所剩无几，除了几个日常贴身伺候大债主的下人之外只剩二寨主和三寨主，二寨主问l“可还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

“暂时没有”l回道。

二寨主点点头，又道“你且安心为我大哥医治，无论用何奇方异法只要能救回大哥这条命，我都不加追究，有朝一日你下山的时候我会再送你黄金百两！”。

“我若是尽了全力仍无力回天呢？”l仗着胆子问道。

二寨主没说话，皱了皱眉，踱步往院门外走去。

“救不活我们大哥也无妨，这辈子你们几个就留在山上苟且偷生便是”三寨主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也随着二寨主出门而去。

l听完三寨主的话呆呆地战立在原地，心想这他妈地方竟成了五帝阎罗的阎王殿，八成是有来无回了。

这时一个四十来岁的老妈子过来为l引路前往偏房，l随她走着问道“敢问大姐我那两个同来山上的弟兄何时搬来？”，那老妈子摇了摇头道“几位寨主并未交代要让别人过来，这屋子只有你一人独住，吃喝用度暂且全由我们几个服侍。”

l忽然恍然大悟，二寨主这是将狗子和张老拐当成了人质扣了起来，这样一来尽管此处守卫松散山上的人也不担心自己会从这撒丫子颠了，看来姜不愧还是老的辣！

老妈子把l领进西面的配房，交代了一些山上的规矩之后退了出去。

l悄悄走到窗旁，用手点破窗棂纸向院子里又仔细观察了一翻，l发现这院子里的人并不多，除了正屋和院子大门口各有两名站岗的喽啰兵，对面东配房住了几名下人之外，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如果在天黑的时候趁着众人不备自己从院子里的西北墙角处翻墙而出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可就算出去了能顺利救出来狗子二人么？

l边观望边胡思乱想着，视线还停留在院子大门的方向，此时院子门口忽然人影一闪，进来个人，l仔细一看，是位身着一身白色长裙的女子，年龄不过二十岁上下。

那女子才进院子，下人们见到都纷纷躬身施礼，女子也不搭理，径直朝正房屋走了进去。

“这是什么人？”l心理感到奇怪，只是偷偷看着，没有一袋烟的功夫，女子又从屋中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唤来一名丫鬟，也不知冲丫鬟说了什么，那丫鬟往l这边指了指，女子点了点头，略迟疑了一下之后，径直朝l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