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随蝶施爱

梅昭仪摸了摸头上的一对赤金合欢芍药簪笑道，“今日姐妹们相聚一堂，不知淑妃姐姐准备了什么花？”

“秋扇夜弦，将牡丹花呈上来。”淑妃娘娘吩咐道。

秋扇夜弦搬来两盆牡丹花，枝叶青翠欲滴，花瓣宽大呈波浪状，花色淡黄，花蕊呈金黄色，花味袭人，当真是光彩照人，亭亭玉立，不愧为“花王”称号。

何淑妃娘娘笑道，“此牡丹名为御衣黄，培植起来颇为不易。”

“天香夜染衣，国色朝酣酒。怪不得人们将牡丹誉为国色天香，也唯有此花才能衬出淑妃姐姐的风华绝代。”李贤妃赞不绝口。

“哦？风华绝代国色天香不是用来赞美皇后的吗？淑妃姐姐再怎么尊贵，也不过是正一品的夫人，贤妃姐姐恭维人的功夫倒真是风华绝代！”梅昭仪嗤嗤笑道。

翠儿不合时宜地接了一句，“可后宫中目前并无皇后，淑妃姐姐为嫔妃之首，晋封皇后不过是迟早的事。”

“哦，翠美人的嘴皮子愈发伶俐了，你可知道，有福之人自不怕等，可无福之人若是出身低微，差那么一星半点也终究可望而不可及，淑妃姐姐，我说的对吗？”梅昭仪哂笑道。

梅昭仪是在嘲笑淑妃和翠美人都是宫女出身，真是胆大妄为。

“哦，梅妹妹又带来什么花呢？”淑妃笑声中颇有一番无奈。

“逐舞传歌，把我的花呈上来。”梅昭仪嫣然笑道。

嫔妃们闪目观看，不由得惊叹，“好艳丽的芍药！”

紫色的芍药花朵挤挤攘攘的，花朵呈菊花形，花朵侧开，在绿叶的映衬下，显得妖艳动人。

梅昭仪笑道，“这芍药名为紫凤朝阳。牡丹为花王，但芍药为花相。大凤朝开国以来，一直有牡丹芍药之争，世人多爱牡丹，而我对芍药青睐有加。姐妹们想想看，每逢春末夏初，红英将尽，花园显得落寞的时候，芍药正含苞欲放”，她顿了顿，羞涩地依偎在青武的怀中，“要是恰巧碰上一夜轻雨，芍药更是烁烁盛开，娉婷婀娜，皇上，我说的对吗？”

青武眉飞色舞笑道，“纵使后宫有风情万种，朕就宠你，就宠你——”

“皇上，你又来了——臣妾甚是乏累呢。”梅昭仪咯咯地笑道，“翠美人，你带来的是什么花呢？”

翠微羞涩地笑道，“我喜欢石榴花，入不了姐姐们的眼。”

刘婕妤讽刺道，“翠妹妹原是小家碧玉，石榴花也颇符合她小门小户的风范。”

雪千行走到翠微面前，不卑不亢地说道，“一从深色花，十户中人赋，翠妹妹素来不喜奢靡，自然不能和刘婕妤相比了。不过呢，石榴花自有石榴花的妙处。”

说罢，雪千行暗中施展法术，嫔妃们的目光很快被石榴花吸引住了，石榴花不停地成长茁壮，花儿像云霞一般此起彼伏，枝叶快速地长高，转眼间石榴花已然高过花盆两尺以上，不过一盏热茶工夫，结出了累累红色果实，石榴如雨后繁星，压得枝干垂了下来，真真是红肥绿瘦。

青武朗朗大笑道，“雪千行，你还有何长处？”

“无长。”雪千行笑道，嫔妃们疑惑不解，雪千行接着说道，“人有所短，才能见其长，至于我呢，无所不备完美无瑕。如果偏要找一短处，就是——我不会哄男人开心。”

青武的笑容瞬间凝固，他许是恨极了雪千行，梅昭仪见状，嬉笑道，“不知雪妹妹带什么花来助酒兴？”

一不做二不休，雪千行盯着青武身后的虎贲将军笑道，“虎贲将军，我借你一样东西，可否？”

“但听雪姑娘吩咐。”虎贲走到雪千行面前。

雪千行玉腕轻挥，没有人看到雪千行的动作，虎贲将军的一缕浓黑胡须已然在她手中，“用胡须来助酒兴，应该说得过去吧。”说罢，雪千行将胡须放入娟帕中，刻意瞄了一眼怒发冲冠的皇上，然后藏于袖子之中。

传闻古代山水诗开山鼻祖谢灵运，不仅诗写得好，胡子也生得美。谢灵运被诬陷反叛，临刑前，信佛的谢灵运将自己的美鬓剪下，送给南海的一所寺庙。他的胡子被粘在维摩诘的塑像上，从此以后，维摩诘塑像香火不断，香客如云。

“据说唐中宗的安乐公主喜欢斗花，为了出奇制胜，她命人驰驿马，将谢灵运名满天下的胡须从维摩诘塑像上拔下来。从此以后，谢灵运的胡须就从世上消失了。雪妹妹心思不逊安乐公主，谢灵运地下有知会颇感欣慰的。”梅昭仪笑道，青武的脸红艳欲滴。

锦来恭敬地说道，“皇上也乏了，不知今日宣哪位娘娘侍寝？”

大凤朝后宫皇后以下，有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四夫人。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是为九嫔。婕妤、美人、才人各九名，是二十七代世妇。宝林、御女、采女各二十七，是八十一代御妻。

皇帝的侍寝制度是按照月亮的阴晴圆缺来安排的，前十五天，月亮越来越圆，按照由卑到尊的顺序侍寝。初一到初九，八十一御妻每九人一组侍奉皇上。初十到十二，二十七世妇每九人一组侍奉皇上。十三属于九嫔，十四属于四妃，十五属于皇后。后十五天，月亮越来越缺，按照由尊到卑的顺序来侍寝。

雪千行暗自琢磨，翠美人一路从采女升到美人，真不知道她如何从每晚的九个女子中脱颖而出的，真是难为她了。大凤朝后宫暂时无皇后，今儿个又是十五，因此锦来才问皇上侍寝人选。

“随蝶施爱！”青武的话引起了嫔妃们的躁动不安。

锦来取来一只蝴蝶，蝴蝶落在哪位嫔妃的花上，就由谁来侍寝。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热闹的大殿一下子静了下来，雪千行能感受到嫔妃们的心跳，不由得好笑。

蝴蝶眼看就落在梅昭仪的“紫凤朝阳”上，雪千行忽然感受到一股内力缓缓而出，将蝴蝶吹到淑妃的“御衣黄”上。不知情的人或许认为蝴蝶不喜欢芍药而偏爱牡丹，可雪千行觉得一阵阵后怕，依她的道行，她竟然察觉不出那股内力是何人发出，后宫中竟然隐藏着这样一位红颜高手，怎能不令她心惊？

梅昭仪忽然惊叫道，“皇上，臣妾心口疼——呜呜呜——”

“淑妃，朕去陪陪梅儿，不必等朕了。”青武拉着梅昭仪的手站起身来。

“淑妃姐姐，不会怪妹妹吧？”梅昭仪得意地说道。

“怎会？”淑妃似乎已经习惯了长夜寂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