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好吃的葛花

“前天俺们仨人去县城天香楼送菜去了，给的菜钱买了肉，晚上有炸肉吃，恁自己不想想俺二娘说话靠谱吗？”

“怎么不靠谱，她都给俺看了她身上的伤，说她发现恁后，恁全家要杀了她。”

这个二娘太可恨了，竟然造谣，更可恨的是这些人还真的相信。气得我背上筐拉着小七就往回走，五哥紧跟其后，那些人看我们走远后，又聚拢在一起窃窃私语。

到家后，我就告诉了娘，娘拉着爹我们一起去找爷，到上房后，爹对爷说：“恁管管二嫂吧，她在村里乱造谣。说俺坏话。”

爷说：“恁二嫂就这样的人，俺怎么管，恁二哥都管不了。”

“爷，这事族长管吗？”我说。

“自家的事，咋能去麻烦族长。到时候全村都知道，自家事，都是关起门来自己解决。”

我好想说。这不是恁解决不了吗？幸好现在的娘也给力，娘哭着说：“二嫂这样败坏俺家孩子的名声，不都一个村都知道了，爹恁去外面听听村里咋说的，说俺仨个娃杀人了，这杀人能乱说吗？是要砍头的啊，俺家娃买的肉炸成油，油渣包的包子恁上午还吃了呢！二嫂咋这样啊。”娘说完，看爷还是一个劲地抽烟，娘气得跑了出去，我们一家人全部一起去追。

娘一口气跑到族长家，把这事给族长说了下，族长也气，大晚上的该喝汤了，被人给找去，立马敲锣打鼓全村集合，当人全部站在村口的大树下的时候，族长才说话：“俺听说，曹家的三个娃有人说杀人了。这种话恁都相信吗？这三个娃子从小在村里长大的，杀过谁，再说杀人的话，官府不管吗？由恁在这操这个心，有这个闲心还不如到地里捉捉虫，眼看种的小麦都采花了，地里的草该拔的也拔一下，高梁也可以播种了。恁这些人饭都吃不上了，还想管闲事。”

下面的人议论纷纷。村长又敲了一下手里的锣，问：“还有谁相信三个娃会杀人的。站出来。”

这时我看到一开始在路上遇到的那个摔了一跤的大叔，他站起来说：“咱一直就不相信，这么好看的娃，哪会杀人啊。”他说过，后面还有很多应和的声音，我去，族长一句话顶我十句啊，我当时怎么说，他们都不相信，族长一讲，个个明白。最后二娘也被拉到台上教育了一下。这事就解决了。

回到家后，听到爹在屋里咳嗽，奶的大嗓门还在说：“管不了，就不管了，恁气个什么劲，气坏了，不得又花钱啊。”

此时天空已经出现了点点繁星，娘这才看到我们采了两大筐花，从刚刚悲伤的情绪中一下子高兴起来。她双手捧着一捧花朵，埋在脸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才笑着对我们说：“恁几个从哪找这么多葛条花，这种花可好吃了。娘小时在家恁姥娘一到这时候就会做给恁舅咱们做着吃，到恁奶这后，恁奶不让吃这个，说有毒，这里长得也少，娘呢一年也就过年恁奶才允许俺回恁姥家，俺好多年没有吃过了，今晚咱家就吃这个。”

娘说做就做，只见她先把紫色的花朵放在盆里泡着，娘说：“这不是为了洗灰尘，这花太香，少不得里面会有虫子没有出来，泡下水，虫子怕淹，就会自己爬出来。”

果然我看到好几只黑色的硬壳虫，它们像是受到了惊吓般，迅速从花中间跑出来。站在花的最高处，好似感觉到安全了，就趴在那不动了。我用手把花往水里一按，小虫子的爪子拼命地划动着水，我一放手，它们再也不停留 ，直接跑出盆外去。

我在玩水时，娘找了一个大的盆子，里面放了半盆高梁面还有少量的盐，才拿着一个漏勺把花给捞出来放入大盆中，拌匀后，让姐烧火，锅里添了半盆水，上面放了篦子，水开后，把拌匀的花直接放到篦子上铺平，盖上锅盖，让我们耐心等待。

等待的时间里，娘又出门去菜地拔了几颗蒜苗，切碎捣成泥，加了盐，家里现在油多了，娘还舍得放了一点油进去，拌了下，说是等会要是蒸的花不够咸呢，可以拌点这个吃。

五哥和小七这两天一回来就在练字，也没有去爷家去认字，我准备再卖一次菜就送他们去学堂，接受正规的教育。

我坐在两筐葛条花旁，鼻间充斥着清甜的花香，终于姐把火给停了，我期盼的眼神望着娘，等着她的下一步行动。等锅底的柴没有火苗后，娘这才去掀锅盖，我赶忙伸头去看，扑面而来的是清香的浓烟，待烟雾散去后，才看到变成浅紫色的葛条花，层层叠叠，每一朵都粘有红色的高梁面。熟的葛花盛到盆子里后，娘又让姐继续烧火，她先是抓了一把新鲜的葛条花放入开水里，又加了少量的高梁糊糊，当水再烧开后，放点盐，加点油盛出，今天的晚餐就做好了。

我急切地帮着哥他们一起把桌子上的笔、纸收起来，小七也洗手帮忙拿碗，我盛了满满一碗葛条花，先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有花的香味，又有高梁面的劲道，两者相交，软软糯糯的，还带着一丝丝的微甜，真的很好吃，我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咳”一不小心把自己给吃呛了，端起面前的汤碗喝了一口，葛条花汤比蒸出来的颜色更鲜艳一点，虽然还放了一点油，但我感觉还没有白习菜汤好喝，但是蒸的葛条花很适合我的口味，本以为我能吃掉两碗，没想到一碗下肚我就撑到了，看着还剩小半盆的蒸葛花我在心里叹息，这东西这么顶饱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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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跟我们都不一样，喝葛条花时，先把蒜苗泥倒入碗中，调拌一下再吃，娘今晚吃饭很静，但脸上笑容从未消散过，不知她是怀念小时候的时光，还是纯粹对葛条花的美味欣赏。

今晚吃饭比较晚，饭后刚把桌子收拾干净，五哥和小七就又把纸给铺在上面，都不用我督促。昏暗的灯光下，娘拿着鞋底在纳，姐在她旁边做鞋帮，爹在屋里看看哪些家具又不稳了，拿出工具修修补补，抬头看着个个忙碌的一家人，感觉好温馨。我正在葛花前把不怎么好的给挑出来，这些都不打算喂小猪了，这么好吃，当然要留着我家吃，我还想着给庆叔送一点呢，他肯定没有吃过。

我在想着给庆叔送点葛花时，殊不知远在县城里的白衣少年正躺在椅子上，听着小1的汇报，猛然间打了一个大喷嚏，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低喃一句，最近穿得薄，难道病了，然后又抬头对小1说：“你是说你问了当地的人，确实有毛鸡爪，只是都一天了，挖得呢？”

那个叫小1的，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大把带着叶子的植物递给了少年，少年还没有接到，就被另一位一把抢了过去，只见他从里面找出一根最大的，剥开就咬，吃了一口说：“怎么这么涩，不甜呢，你是不是挖错了。”剩下的他一把又丢给了白衣少年。

小1看着眼前的少年，又看了看自家的少爷，一脸的委屈。

白衣少年也挑出一根来，尝了尝，吐了出去，确实味道不好。就问：“今天她们几个在干什么？”

小1这才把今天我们几个采花的场景给详细地说了一遍。还得意地把身后的包裹打开，里面装的就是我们采剩下的葛条花。

白衣少年一个眼神，小1聪明地领会，抬脚去了后厨，时间不长，就端来了由葛条花做的各种点心。浅紫、深紫、淡紫、长形的、心形的、圆形的、个个冒着香气。

吃上点心的两个少年终于缓冲了，因毛鸡爪没有被分均两人大打出手的不愉快。现在又高兴地边吃边评论着。

而我今天睡得比较晚，想着又好几天没有看到奶娃了，进去给她做点葛花吃，当我看到她时，她正在玩我白天丢进去的花，有些花中间的细藤一并拉掉成串的，正被她拿着往头上戴，白嫩嫩的肉团子，头顶着紫色的葛条花，怎么看怎么想咬上一口。上次在杂货部采购了铲子，罐子，盆等物资，全被我给收到床底下，我拿出清洗后，都一一归位，再看灶台，总算是像个样子了。

小奶娃早就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丢下了花，跟在我的身后。我们一起把花给收到盆里，我学娘加水先泡着，才想起我没有高梁面粉。算了，小奶娃生东西都能吃，没有就没有吧。

我蒸好的葛条花全部粘在一起，虽然闻着香味更加浓重，但看着水加加的，我没有勇气去尝，做好就端给了小奶娃。吃货就是吃货，从不看食物的外表，端起就往嘴里送，下一刻就是露出她的四颗小奶牙，嚼着饭嘟哝着对我说：“枝儿，努猴棒，猴猴气，努也气。”说着还把碗递到我面前，我这才明白，应该说的很好吃。看着她那执意地盯着我，我就咬了一口，比加了高梁面的花香更重一点，也更加甜，吃着没有软糯感，看着好烂，吃着却很有嚼劲，还是不错的，不一样的味道却一样的好吃。但是我还是很饱，吃不下。为了不受诱惑，我跑去我的菜园去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