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假如人的出生可以选择

“你是不是奇怪，我会跟你说这些，只因为你是一个介草民，我才可以无所顾忌地跟你说。你知道吗？出生皇家有多么不自由，我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父王安排好了一切，我只能像一个提线木偶，或是棋子一样，任他操纵我的人生，甚至包括我的婚姻。我去年刚满十五岁，就被陛下赐婚给了一个我讨厌的人。我不甘心逃离了京都，去边关找我的喜欢的人。可是那家伙是一个怂包，怕惹怒陛下被灭族。他宁愿战死在边关也不肯跟我浪迹天涯。过那种自由自在的日子。你说，我是不是很傻，爱而不得，差一点命丧在边关。”

宁千秋虽说是一个穿越过来的成年人，不过对于情爱方面还是白纸一张。理解不了爱而不得的痛苦。在他的想象里，一生一世一双人，过平淡幸福的日子，一辈子就过去了。

小郡主继续说着：“可是我作为皇家的成员，哪怕陛下对我不公平，安排我的婚姻，当危及大宁王朝的社稷时，我仍然得拼命维护皇家的江山。所以，我必须回到京都，恳请陛下派遣援军，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整个西北道落入胡人的手里，将我大宁百姓像牲畜一样任意奴役宰割。”

宁千秋心里暗自叹息，这小郡主好多心机，先来一番苦情，博得自己的同情，说来说去，还是要自己送她去京都。难道这个世界的女人都跟那个世界一样，女人多是心机婊？宁千秋想到那个世界，不知为何，忽然充满了无尽的怅然。

宁千秋站起来。冲小郡主道：“别胡思乱想了，新年快乐。”

说着向山崖那边走去。把小郡主晾在一边，咬着嘴唇，心里无限凄凉。这姓宁的家伙油盐不进，自己都将心里的苦楚倾诉了，这姓宁的家伙咋没有一点同情心。也罢，男人都是无情郎。

山崖下冒出了炊烟，仓爷见宁千秋回来，问道：“宁秀才，跟你商量个事，村子被胡人毁了，下河村的村民该怎么办？”

宁千秋昨夜守夜的时候就想到这件事情。“仓爷，如果大家没有异议，依我看，咱们最好举村搬迁到大山里，躲过一阵再说，朝廷一日没有派遣援军收复边关，下河村的人一日不能出山。”

“可是，大山里野兽众多，村民不安全。”

“仓爷，听我说，如今这兵荒马乱的世道，唯有躲在大山里最安全。对了，今儿组织些人将胡人的尸体通通掩埋，那些死去的胡马，正好可以腌制成肉食给村民充饥。”

“宁秀才，我给村里人商量一下。对了，三千说，杨嫂今儿天刚亮就一个人回村去了，要不你回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宁千秋答应一声好。毕竟杨嫂是他穿越过来第一个对他有恩的人，所谓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理当恩怨分明。

回村的雪地上依稀可见积雪在慢慢融化。宁千秋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狭窄的山道回到村子。整个村子的房屋已经完全坍塌，放眼望去，除了焦黑一片，再看不到任何生机。宁千秋找遍了村子，依然没有看到杨嫂，没来由心里有些发慌。杨嫂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继续向村东边找去，却见杨嫂不知何时换了一袭白衣，正跪在一座新垒起的新坟前哀哀恸哭。想来是边关陷落，杨嫂以为杨哥多半凶多吉少，被胡人杀死了。

宁千秋不知如何去安慰她。世间最惨是生离死别。亡人与未亡人阴阳永隔，岂能是空洞的安慰能将心里的悲伤减轻的。不过宁千秋还是来到杨嫂跟前，陪着祭拜了一番，安慰杨嫂节哀顺变。

杨嫂哀哀恸哭道：“宁秀才，我命好苦，你杨哥倒解脱了，让我独活在这世上靠谁。”

宁千秋心里苦楚，不知该说什么。杨嫂命苦，跟杨哥成婚三天，苦守了好几年，却守来天人永隔的结果。换作谁都难以释怀。宁千秋默默陪在一边。望着白茫茫的大地。总觉得穿越过来的就是一个凄苦的世界。有时候真想一了百了，再找轮回司的死胖子算账。想想，命运多舛，大慨就是轮回司的死胖子故意整自己吧！

杨嫂哭了很久，才随宁千秋回到村庄西面的山崖下。村里人的心情都不太好，毕竟有十几家死了人。已经派人去寻尸体准备办丧事了。在新年的第一天，好像下河村都笼罩在一片惨雾愁云中。

不过令宁千秋欣慰的是，仓爷组织人进行了善后处理，将那些胡人的尸体都用胡马驮到野狼谷去喂狼的。死去的胡马被村里人腌制。现在，村里人已经接受了宁千秋的建议，准备着搬进大山里去常住一段时间。

小郡主苦着一张脸，闷闷不乐，好像谁欠了她八百吊钱没有还似的。宁千秋穿越过来的第一个新年，就在这复杂的情绪中度过了。

下河村的人很快就搬迁进了大山里。好在山林里不缺乏木材，村里人忙活了一个月，总算重建家园，在大山里有了栖身之所。宁千秋派出去打探消息的猎户也回来了。他带回来的消息还是让所有人震惊。胡人攻陷边关，官道两侧的村子被屠戮殆尽，几乎是鸡犬不留。胡人的大军已经在攻打马邑郡。听说马邑郡已经快被胡人攻陷了，还是没有盼来朝廷的援军。

这个消息虽然宁千秋早有预料，可一旦证实它的真实性后，还是让他心情沉重。胡人嗜杀成性，对宁人无差别的屠杀，像这种结下的世仇，只怕很难像后世的那个世界一样，五十六个民族大融合，亲如一家人。宁千秋想不到胡人与宁人为什么不能和睦相处。非要杀来杀去，不死不休。对于古代国与国之间的征伐，宁千秋始终无法理解。所谓天下大同，只出现在天下人的夙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