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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王氏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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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径女萝蹊,莲洲石堤。

静深人俗断,寻玩往还迷。

碧潭秀初月,素林惊夕栖。

褰幌纳蟾影,理琴听猿啼。

佳辰改宿昔,胜寄坐睽携。

长怀赏心爱,如玉复如珪。

如今府里各房人丁兴旺,且全都在家中守孝,各屋都住满了人。眼看廷历、廷宣都已及冠,他们但凡娶妻生子,家里就住不下了。县城中有处叫新都驿的地方,有一方得月池,碧潭清幽,景致不俗。唐时这里被称为“南亭”,初唐宰相张说在此为另一初唐名臣郭元振等送别,写下了首的那篇《新都南亭别郭元振、卢崇道》。爷爷当年在得月池附近置地,盖了几处屋舍,后来无暇管理,所以一直空着。爸爸提议正好眼下趁儿子们都在,依池塘之景,将空置的屋舍重新翻修一下,扩建新园,形成府宅院落,地方大一些,也好分院安置家中众人。

大人们忙着盖屋建舍,孩子们小的就在家里读,大一些的就去附近私塾跟着夫子学习四五经。宝光寺的西北角有条小溪,溪上有个石砌的大堰。这日正值暑热,放学后,杨慎与私塾的几个孩子相约跑去大堰游泳消暑。因连日无雨,水并不深,孩子们玩得正高兴,忽然听到一阵三棒锣响,抬头一看,一支举着“肃静”“回避”木牌的队伍由远及近,朝溪边行来。“太爷来咯,赶紧跑呀!”孩子们看到县官的队伍过来了,都三三两两奔上岸,拿起地上衣服就跑。杨慎自然也是知道见到县官需要回避,但他想今儿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玩水,可不想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于是并不慌张,仍待在水里继续玩他的。

知县喻老爷在轿子里远远看到一帮孩子在堰中游玩,见到县官的队伍就一哄而散了,却剩了一个小子好像没看见他似的,还在那里不走。喻老爷觉得这个小孩胆子挺大,想去逗弄逗弄他。于是命人停了轿子,来至堰边,对杨慎道:“其他孩子见到官爷来了都知道要回避,你这个小娃如何还待在那里不逃?”

“大老爷走在大路上,小百姓躲在小溪中,还要怎回避?”杨慎回道。

“大胆!你这个小娃,牙尖嘴利,竟敢顶撞太爷,找打!”喻老爷故意吓唬他。但是见杨慎躲在溪中不上来,自己也不可能下水去打他,有些为难。撇眼一看杨慎的里外衣服都堆放在堰头,便命人将他衣服拿起,挂到一旁树枝上。杨慎见了高喊:“哎,国有国法,家有家法,我犯了哪条法,要将我衣服挂树上?”

喻老爷笑着道:“你既然胆子这么大,见官不回避,想来是有些能耐的。我来给你出一副对子,你若对的好,便还你衣服;若对不好,就光着屁股回家吧。”

要说对联嘛,杨慎自然是不怕的,扬起下巴道:“你出吧。”

喻老爷一看树上那衣服,便出上联:“千年古树为衣架。”

杨慎眼珠子一转,答下联:“万里长江做澡盆。”

喻老爷一听,虚惊不已,小娃子真是不得了,胆子大,口气比胆子更大。得了,既然是个人才就不要再为难他了吧,于是命人将衣服还给他。后来这事儿越传越广,小溪上的这个石砌大堰也因杨慎的故事被称为“娃娃堰”。

回到家中,杨慎今晚的功课是仿名贤作古。他在自己房中认真作了一篇《古战场》,完成之后自己也甚是满意。把章卷好,来至厅堂想拿给我看看。父亲、我和廷仪正在一起闲聊,见孩子进来施礼:“给爷爷、爸爸、三叔问安,夫子叫学生学作古,我拟了一篇,拿来给各位长辈评点。”

“作古不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也仿得。快快念来,我们都听一听。”父亲笑道。

杨慎打开纸便把章念了一遍。廷仪刚听完,便拍案叫绝,赞道:“‘青楼断红粉之魂,白日照翠苔之骨’,此等佳句频出,侄儿大才!大才!”

父亲道:“你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古都已经难不住他了,策问、散样样精通。既然你亦好作古,不若仿贾谊也作一篇《过秦论》。明日拟好拿来,跟你爸爸较量一下。呵呵!”翌日,杨慎果真拟作了一篇,论秦得天下而速亡之教训,与贾谊所言颇合。父亲阅后非常高兴,称赞杨慎就是我们杨家的贾谊。

看到慎儿得到长辈们的称赞,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我比任何人都要高兴。夫人啊,咱们的慎儿和你一样聪明伶俐,学识采不凡,你在九泉之下亦能安息了。

开春后,新都驿那边的新宅院差不多都修好了,这日我正与爸爸商议着搬迁的事情,王氏走进屋来请安。

“问老爷安。年前府里就说要把廷历的亲事定下来,我便托了一位镇上专给人作伐的媒婆,名唤常玉美的,帮忙物色个登对的姑娘。告诉她也不一定必须是什么富贵之家的女儿,只要姑娘模样周正,来府里能做些家务活计帮衬着些,便也就好。常妈地道,知道廷历是咱们杨家子弟,便一直用心寻着。可也巧了,前阵子知县夫人也找到常妈,说要给知县喻老爷的长女,叫个知音的姐儿说亲。常妈一看两边都是官宦人家子女,或可撮合,便过来问我的意思,我不敢擅自做主,过来禀老爷商榷定夺。”

“我只知那喻老爷是内江人,去年才来新都上任,不太熟识。但他既是本地父母官,又是给嫡女招婿,应该会比较看重出身,至少也得是个监生、举人吧。廷历虽不差,可还是个童生,又是庶出,恐怕不会中那喻老爷的意。”爸爸道。

“老爷不知,那喻小姐十二岁时,喻家曾为她与龙泉驿一个姓汪的人家定过亲,说好六年后,等那汪三郎及了冠,考了功名就把小姐迎娶过门。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两家又都退了亲。先夫人亡故后,女儿的事情就无人张罗了,这一耽搁就是四年。那喻小姐跟廷历一般大,如今也二十有二了,若再不出嫁恐就变成家里的老姑娘,故而喻家想请常妈赶紧帮忙寻找合适的人选。我想着女儿家既定过亲,年纪又大了,那喻老爷未必还有那高攀的心,也不见得就看不上我们家廷历。” “既然如此,你去问一下廷历自己的意思,孩儿若愿意,我们自当为他张罗。”爸爸道。

“哎!多谢老爷!”王氏满脸笑容地下去了。

约莫过了两柱香,王氏皱着眉,努着嘴,换了副沮丧的表情回来了。我见她一脸愁容,问道:“二姨妈这是怎么了?”她撇了我一眼,深叹了口气,道:“唉,我今生无福,怕是讨不到那知县女儿做儿媳妇了。”

爸爸疑惑不解,问:“这话怎么说?”

“我倒是挺喜欢那喻家女儿,一心想为廷历促成这好事。可对他说了之后,这孩子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是一万个不愿意。说什么官家女儿娇惯,自己是个老实巴交的,进了门恐不好管教,万一有些琐碎不如意之处,闹将起来反而给府里添乱。又说那女孩既定了亲又退婚,保不齐内中有些隐情,万一跟那汪家还有什么瓜葛,往后就掰扯不清了。所以说什么也不同意跟喻家做亲。”

“廷历这孩子倒也实诚,既然他不愿意,也就罢了吧。让常妈再继续寻就是,还怕儿子娶不到媳妇吗?”爸爸淡淡道。他正说着,六弟廷宣过来了,见我们都在,连忙请安道:“给爸爸,二姨妈,大哥问安。你们聊什么呢?见到三哥了吗?”

他这一问不要紧,王氏把目光逐渐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没一会儿,眼睛一亮,道:“哎?廷宣不也到了该娶亲的时候了嘛?廷历不愿意,可以把喻家女儿说给廷宣啊!”

我和爸爸都挺无语,王氏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好像非要把那喻氏娶进门不可。廷宣一脸懵圈:“二姨妈,您在说什么呢?要把谁说给我?”

王氏便把事情对廷宣又道了一遍。谁知廷宣听后,一脸震惊的表情,两只手摇的跟蒲扇似的,道:“二姨妈莫拿我逗乐了,别说我如今忙着准备乡试,并无娶亲的打算,就算要说亲,哪有跟哥哥抢人的道理?我绝不会娶那知县老爷的女儿。”

“怎么能是抢呢?廷历是庶出,怕与那喻小姐不相配,你是我们杨家嫡子,怎么也不乐意?”王氏不解。

“长幼有序,还是等哥哥娶妻之后再考虑我吧。哦,我要去找三哥了,父亲、大哥、二姨妈,你们慢聊。”廷宣道完,给我们施了一礼,撒腿就跑了。

“哎!你跑什么!这孩子!老爷,您瞧瞧,这两孩子对自己的婚事是一点儿都不上心,空让我这个做妈的瞎忙活!”王氏对爸抱怨道。

爸爸和我都知道王氏的心思:如今太太不在了,孩子们的亲事也只有她帮忙张罗,不管是廷历还是廷宣,若真与喻家这么个本地靠山做了亲,又是她这个庶母一手促成,她在府里自然也就跟太太一般威严了。往后两边府里相互帮衬,亦是本地一桩津津乐道的佳话。万一不成,让喻家这到手的鸭子飞了,岂不可惜?

“好了,你也别喊了。廷历从小内向,不擅与人交际,若真给知县老爷做了女婿,往后少不得要在外抛头露面,诸多应酬,不是他能应付过来的。他既无福,便也就罢了吧。赵晋庵之前跟我提过,说有意把他二女儿嫁给廷宣为妇,我虽未与他做定,但心里亦有此打算。廷宣正准备明年乡试,我本想让他专心备考,等中举之后,去长沙提亲。他既谦让,非要等兄长先娶,亦是情理之中,就不必强求了,你下去吧。”赵晋庵就是跟爸爸同年中进士的那个会馆的赵举人,后来他投在湖广府任推官,与爸爸是多年的同僚好友,两家做亲,倒也相宜。

看着王氏悻悻然离去的身影,我内心觉得好笑,五弟和六弟还真是有意思,一听是知县的女儿,都吓得不敢娶了。我笑着对爸道:“唉??枉费了二姨妈的一片苦心呦。”

谁知爸听了我这话,突然直愣愣地盯着我看了半天,瞅得我有些发怵,紧张地问:“爸,您??您看着我做甚?”

“哎,他们都不愿娶喻氏,还有你呀!”爸冲我一乐。

真是我的好爸爸啊,怎么啥事都能想到我呢!我真的是既“感动”又无奈,敲了敲脑门,道:“爸,您就别开玩笑了。我尚在孝期是其一,正妻新丧是其二,诸子皆幼是其三,年过四旬是其四,怎么着也算不到我头上吧?”

“守孝总有服阙日,续弦亦是必然势,诸子皆幼急需母,不惑之年正当时。”爸爸抚须一笑。

我滴个仙人呦,爸爸可比王氏厉害多了,怼的我竟无语凝噎。“爸爸,咱难道就必须要把那喻氏娶回来不可吗?”

“若不想枉费你二姨妈的苦心,那总得有个人站出来吧,呵呵??”

“哦??要这么说的话,那也好办,我亦是刚没了主母,倒也不介意您再娶个小妈回来,不如您老受累站出来,如何?回头我让子女们站成一排,挨个儿喊她奶奶。”

“嘿,你小子找打!跟我这没大没小!”爸爸一听我也拿他开玩笑,怒地吹胡子瞪眼,抬起手就要打我。我假装拿手往头上一挡,眯着眼睛望着他,两人对视,哈哈大笑起来。

我很久没有跟爸爸一起这么开心地聊天了,望着他慈爱的笑容,心中就像春风拂过一样温暖。他的每一缕银丝,每一道笑纹都深藏着对儿子们深深的爱。他用自己美好的岁月换来了如今家族的兴盛与荣耀;他辛劳一生,时刻谨遵“四重”家训,为每一位子弟树立了崇高而光辉的榜样。他是我最敬仰的父亲,亦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良师益友,他的谆谆教诲和言传身教皆是留给我的宝贵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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