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好的开端

离婚一个多月，起初时山觉着蛮好。劳累一天回到家，再听不到妻子的唠叨。可随着时间推移，他渐渐觉得看似不大的屋子，是那样安静，就像一间冰冷的牢笼。有一双无形的手，把自己束缚起来，并发出充满讥讽的嘲笑，还用刺刀一下又一下，刺痛着他这颗濒临崩溃的心。

有一段时间，他选择了逃避。跟同事拼酒到不省人事，到网吧彻夜不归，甚至去烟红柳巷干到精疲力尽……这种种行为将他的精气神摧残到不成人样。公司领导刚开始出于同情，任他肆意妄为。可久而久之，不在状态的山，严重影响到工作的进度。于是，领导层不得不怀着悲伤的态度给予他警告。

山想把过去忘记，重新开始新的人生。可每次走进这个小区、这栋楼，看到那扇朱红色的外门，他的心就仿佛被人狠狠揪在一起。直到这时他才明白，原来自己是这样在乎妻儿。在她提出离婚时，那短暂的洒脱，让他觉得特别爷们。可现在才知道，当时有多傻。

他总是想起刚结婚时，带着妻子来到这里。对方漫无目的在屋里乱逛，她的手在每一个角落都着落了痕迹。山笑着说，“有什么好看的，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瞧。”

妻子回过神，扭头望着他，声音里充满了期待，“我以前看电视，一直觉得住在城里的女人特别幸福。现在，我在城里也有了房子。你知道那种期待已久，一朝如愿的感觉吗？”她握住山的左手，亲昵地倚进他怀里，“现在的我，可能显得并不兴奋。可我的心，就好像被人丢进一把火。我太高兴了，以至于都不知该如何形容、表达出来。”

“傻瓜，这里就是咱们家，以后你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你可以尽情想象，把它装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那样，只要推开门，看到自己的杰作，会不会很开心？”

山没想到她会这样激动。妻子的美貌让他动容，他总怕哪一点做得不够好，而让她对自己升起轻视之心。面对此情此景，他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她是满意的。

“嗯！我会尽我所能，让它变成咱们都喜欢的安乐窝。你不能笑话我没品味哟。”

妻子抓着山手，放在自己胸口。仰起头，甜美地笑着，用漂亮的眼睛望着他，等待着垂怜。

山低头吻上她的唇。良久，唇分。

“只要你开心，我怎样都满意。”

妻子会心地笑了，“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念叨我乱来。”

这间屋子随着女主人入住，被一点点点缀得有了青春的气息。她是个爱美的女人，不光要自己光鲜亮丽，连这间屋子也展露出勃勃的生机。

可时间日久，这对如胶似漆、无话不谈、欢声笑语的夫妻，终于被拖入婚姻的泥沼。

其实，若是两个毫无压力、彼此牵挂的人，是不会有这种烦恼的。这一切不好的开端，要从儿子小雨出生说起。妻子不觉得照看孩子有什么不妥，可在小雨几月大时，睡反觉了。小雨白天呼呼大睡，她调不过时差，夜里又被折腾得睡不着觉。有很多次她都不想再管儿子。可他一哭，自己的胸就像被吹起的气球，开始肿胀疼痛。她甚至想过让山以最快的速度，把里面的奶水全部吸干。

她并没有这样做，她知道小雨饿了，她很在乎自己的儿子，她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山看着日渐憔悴的妻子心痛不已，便把住在农村的母亲接到城里。妻子睡前把奶水挤好，晚上小雨饿了，母亲在把奶热了喂给他喝。

夜晚重获自由的妻子，终于能美美睡上一觉了。

起初她很知足，可古来婆媳关系是本难念的经，在母亲过来几个月后，这种平衡终于被微末小事打破。她觉得母亲不够干净，说话不耐听，还时不时避着自己，向山灌输很多不利于自己的念头……

山并不觉得母亲哪里有什么不对，反而是妻子有些不明事理。于是，两个互不相让的人，开始了结婚以来最不可开交的争执。妻子要母亲赶紧离开，她觉得如果母亲再待下去，一定会破坏他们感情。山则认为妻子无理取闹，是产后抑郁的症状，应该去医院看大夫拿药吃。

母亲不想看到他们的感情，因自己而一落千丈。她选择了退让，默默回到了农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