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原来如此
乔一和和尹诗业在灶间忙活时,其余三人在凉棚里把茶言欢,不多时,景利就把刚才在灶间的不愉快冲淡在了金色的茶汤里。钱澈问景利还要在学校呆几天才回家。说见她又买那么多方便面,想起国庆节查房的情形,劝景利说应该要好好对待一日三餐。吴宪在一旁接话:“没事儿,这女子是有福气的,有人为她操心,国庆节也没有吃几顿方便面吧。”
景利听这话扭头看向吴宪正要询问,听钱澈说:“那是恰好小乔留学校,我担心这孩子,原本就这么瘦了,国庆七天都这样三餐不济下来,还能有人样?就拜托小乔每天去给她送饭。”
“你让小乔送的?呀!我误会他了,我还以为他......”吴宪拍着大腿,一副制造了冤案的悔恨神情。
“钱老师,你给我送的饭,你是说你让乔老师给我送饭......”景利语无伦次,不知道如何是好,“原来您就是田螺姑娘,嗯,乔老师是田螺姑娘......一日三餐,每天不重样。我都记下来了,多少钱?我给您......我......谢谢您”
“一日三餐?你都记下来了?真是细心。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乔老师。”
“田螺姑娘,我们小乔又多了一个雅号。”吴宪推推钱澈说道。两个人哈哈笑开来。
午餐端上来,清水煮的南瓜、白菜就面包。本来吴宪准备了火腿,钱澈制止说佛门清修之地不宜荤腥。景利不知道该不该再提及国庆送饭的事情,当面感谢田螺姑娘。想起大早上尹诗业剑拔弩张的样子,斟酌之下,只在乔一和忙完落座时给他递上一杯茶水,心中默念了一声感谢。找机会把钱还给他时,再言感谢吧。
吃完午餐,尹诗业拉了景利在灶间收拾碗筷。“杨骎什么时候回去的?”尹诗业问。
“她放假当天就走了。”
“她家是哪里的?”
“榕城的。”
“你们关系很好?”
景利只当尹诗业在没话找话,试图和自己亲近。她不知道在尹诗业的意识里,杨骎是乔一和关心的人,连带眼前这景利,似乎也有被爱屋及乌的嫌疑。
“嗯,我们很好。”
“真羡慕你们。”
“羡慕我们?”景利意识到尹诗业不是在和自己套近乎,而是特别关注杨骎,便直接问她:“你想了解杨骎什么,直接问。”
景利的话让尹诗业触不及防,抬头看见景利审视自己的眼神里满是真诚,鼓起勇气问道:“她和乔老师关系也不一般吧?”
“乔老师?没有吧,我们和他不熟。”
“是吗?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没什么,上次在罗绳.......唉,没什么。”
景利实在想不出来在罗绳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尹诗业得出这样的结论,但看她此时形貌,有一点是肯定的:这姑娘的心思全都在乔一和身上。关于乔一和的任何蛛丝马迹她都不想错过。
这和当初方茉的情形何其相似。听尹诗业的意思,似乎把杨骎摆在了情敌的对立面,这简直毫无来由。应该要向她说清楚才好,怎么开口呢?怎么说似乎都不合适。若有杨骎在,她会说什么呢,会做什么呢?杨骎,她什么也不会说,什么也不会做。个
人情感即便彰明较著,在未公之于众之前都属于个人隐私。出于任何理由的打探,开解,鼓励,祝福......都是对当事人极不尊重地侵犯。暗恋是一种礼貌,当事人双方互不打扰,外人更不应该指手画脚。
一天一夜的火车。景利回到镇上这一天恰逢赶集。街面上人头攒动,路两边各种铺位鳞次栉比,卖菜的担子、卖水果的车子、卖衣服的架子、卖草药的桌子、算命先生前围着一圈凳子。
临近年关,各家各户都需要采买,竹编的背篓成了人们赶集的必备之物,街面上流动的人几乎人手一个。狭窄的街面被挤的水泄不通。景利拖着行李在人群里穿行,异常艰难。
“你还不认识他,那是景三。”听到旁边的人议论,景利忙抬头,见前面迎来一人,栾华的呢子大衣,随意挂在肩上,衣下黑色的针织百褶裙随着人的走动恣意摆动着。四周人群自主给这人让出一条路来,个个目光炯炯打量着他。
“景利。”来人挥着手大步跨到景利跟前,接过她手上的行李,一脸宠溺地看着景利。
“三叔。”景利挽上来人手臂,勾起嘴角,露出甜甜地笑。
“你这穿的什么,现在的大学生都流行大肠装吗?女孩子就该有女孩子的样子,你看你这头发......”
“走走走,回家,回去你给我收拾。”
这个着女装的年轻男子是景利父亲的堂弟,名叫景望舒,在自家排行老三,按辈分景利叫他一声三叔。景望舒是父辈唯一的大学生。毕业后回乡创业,几年努力,办起了全市第一家菌菇生产加工厂。这两年初具规模,风生水起。带动一方,各区县陆续办起了菌菇厂,形成了完整的产业链,他是领头人。
这个容颜如玉,身姿如松,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曾是各方媒婆追捧的对象。头两年,景家的门槛都要被踩塌了。事情的转变是从他去香港看了张国荣红场演唱会回来后。自那以后,景望舒蓄起长发淡施脂粉,以女装打扮示人,面容清秀,雌雄莫辨。原本七尺男儿郎,突然之间扮成美娇娥。
镇上的乡亲连同景家人明里暗里对景望舒规劝、指责、调笑、嘲讽......面对他人偶尔流露出来的惋惜或者关心,他回以礼貌微笑,终究没有丝毫悔改的意思,春夏秋冬,霓裳溢彩。时日一久,县里市上有脸面的女士竟开始模仿起他来,不自觉引领了潮流。
景望舒这般模样,在一次应酬中,有轻浮人借酒醉强吻了他。一时间,镇上流言四起,污秽不堪。
景利打小就喜欢跟着这个只比自己大十岁的三叔。那天也是赶集,景利挽着景望舒在市场卖菜,遇到了同学万二娃,这人自打初中毕业就成了镇上的地痞街溜子,不上学不工作成日里游手好闲,不知死活地当着叔侄俩的面取笑着说景利该改口叫“三姑”,嬉皮笑脸问景望舒给景利找了几个三姑父。
听闻此话,景利抬腿就给了人一脚,正正踢在命根子上,骂道:“狗杂种,断子绝孙的东西,再敢胡说八道,把你舌头扒出来喂狗。”景利说后半句话时抬头环视着在周围看热闹的人。她早就对关于三叔的流言蜚语积愤在心。或者关乎血缘,或因生物趋同,18岁的景利俨然就是没有喉结的景望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