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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赌局(完)(第1/2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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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湘英出了,沿着这条不知去往何处的乡道疾驰,尤凤仪驱车紧随其后,若从高处俯瞰,两辆车就像两只在蔓藤上攀爬的萤火虫。1t;gt;

如果还有什么比选错方向更糟糕的,那就是没有方向。乡道每隔一段就会有分岔路,吕湘英也懒去选择,随性地驶进其中一条。但是,并非每一条路都是顺畅无阻的。吕湘英现,他的前路要不是被断木所拦,就是被一个个灌满雨水的大坑所隔,他只能迫不得已再三再四地沿路返回,才得以继续他没有目的地的行程。1t;gt;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边终于泛起鱼肚白,这才让吕湘英分辨出东西南北。他继续沿路驱车,以寻找能为自己定位的标志物。大约半个小时后,他从乡道驶出,来到一条更加宽敞的公路上,但仍没有看见什么可作定位的标志物。他又下意识驱车朝东而行,约莫开了十来分钟,在晨曦初露的天色下,他终于远远看见一片低矮的建筑物坐落在公路旁。他驱车驶近,现是一个高公路的出入口,于是取来手电筒东照西照,看有什么东西可以说明这是哪条高公路。1t;gt;

果然,他在其中一个收费亭的玻璃窗上,找到了一张仍贴在上面的泛黄的通知。他举起手电筒照去,现通知上面的墨迹已褪得几不可辨,但他还是看到了两个关键字——1t;gt;

沪和芦。1t;gt;

虽然他就读复旦大学时在上海生活了好几年,但由于时长日久,早就将上海的道路名称忘得所剩无几,故连忙取来地图,看看上海有哪条高公路的名称是带有这两个字的。不稍片刻,他便找到了铺建在上海东南面,与东海大桥相接壤的沪芦高。1t;gt;

他在地图上沿着沪芦高向北索去,不禁眼前一亮。——他找到他认为能去的地方了。于是放下地图,驱车碾过几个歪歪倒倒的路锥,径直驶进沪芦高。1t;gt;

车子一路朝北行驶,但由于高公路上有不少废车挡道,且路面旧未维护,长满了被雨淋湿的野草和青苔,再加之暴雨滂沱,吕湘英只能以时低于三十公里的车行驶。——这条高公路早以名存实亡。1t;gt;

太阳缓缓从东边升起,阳光被层层乌云渲染成阴沉的色调。吕湘英看着车窗外的景象在雨刮器富有规律的摆动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渐渐茫然出神。1t;gt;

年沐盈、陈华声和吴翠莺现在怎样了?还在人民广场地铁站里吗?自己被囚禁在蜂巢里到底多久了?现在闹了那么大的动静,消息应该早就传到那边了吧?傀儡会怎样处置他们?1t;gt;

沐盈——他的思绪停留在前妻的一颦一笑之中——我真不该把你留在那里。1t;gt;

“你真的会信守承诺,放了我和纳查瓦吗?”潘德念的话唤醒了他逐渐凝固的目光。1t;gt;

吕湘英睃了他一眼,没有回答。1t;gt;

“你恨死我们了是吧?”潘德念又问。1t;gt;

“闭上你的嘴,别给我套近乎,我不吃这一套。”吕湘英说,“你不配用我朋友的身份说话。”1t;gt;

“我知道,在我离开你朋友的大脑之前,你是不会杀我的。所以现在我既是你的人质,你朋友同样也是我的人质。”潘德念说。1t;gt;

吕湘英冷笑一声,“难道你也想跟我讨价还价些什么吗?”1t;gt;

“不完全是,也不完全不是。”潘德念说,“我知道你一定会想尽办法把我从这大脑里排出去,哪怕我一时不肯,但只要时间长了,这身体的主人终会有排斥我并重新掌握主导权的一天,到那时就算我再不愿意,只要你有木马仪在手,就可以轻轻松松将我排出大脑。”1t;gt;

他一面说一面吸了吸鼻子,就像孩子快要哭的样子,“或许我最终的命运,就跟老一辈所说的那样,成为‘窃空之灵’吧。”1t;gt;

窃空之灵?吕湘英心中有疑,纳查瓦的记忆马上就告诉他,那其实就是指在投射意识时没有命中目标的海婴。他这才想起了那天晚上,在旅馆外看见那些被火焰烧着的傀儡由于极端痛苦而将自己的意识排出大脑的情景。他当时就琢磨,那一束束代表着海婴的意识——或灵魂——的青黄难辨的光束就这样飞散在黑夜之中,没有任何东西承接他们,那他们将会怎样?1t;gt;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就是没了,从今世上再也不存在这个意识。很简单的概念。1t;gt;

“所以你是想在临死前求我做些什么吗?”吕湘英揶揄着说。1t;gt;

“不。”潘德念将目光移到窗外那一大片阴沉的乌云上,“我只想你告诉我一件事。”1t;gt;

“什么事?”1t;gt;

“你在蜂巢的时候说我父亲把我送到那儿当人质,到底是怎么回事?”1t;gt;

吕湘英看了他一眼,现他在问问题的时候,脸仍是朝着窗外,仿佛在害怕些什么。1t;gt;

“听说过质子吗?”吕湘英问,“不是指物理学里的质子,而是政治上的质子。”1t;gt;

潘德念吞了一口口沫,吕湘英听得分明。“知道。”他说。1t;gt;

吕湘英摇起方向盘,绕过了公路上的一个大坑,“既然你知道质子,那你也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说你爸把你送到蜂巢当人质了。”1t;gt;

“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一下原因。”潘德念道。1t;gt;

“很简单,就像当年春秋战国一样,同盟国会互派王子到彼国充当人质,以保证盟约的各个缔结方能遵守和履行盟约中的条款。”吕湘英说,“你就是疾游氏族送到立宪派以表忠心的人质。这样说你懂了吗?”1t;gt;

潘德念吸着鼻子,语带哭腔地说,“我父亲跟我说,是送我来参与立宪派事业的。”1t;gt;

“你为你们立宪派能作的唯一贡献,”吕湘英说,“就是帮助立宪派制约你的酋长父亲,说白了你就是一根用来束缚你父亲的绳子。”1t;gt;

“纳查瓦的记忆真的是这样的吗?”潘德念问。1t;gt;

“不然还能怎样。”1t;gt;

潘德念叹了一口气,“那好吧。”蓦然夹手夺过吕湘英的手枪,朝自己下巴扣下扳机。吕湘英大吃一惊,连忙拨开枪口,“呯”的一声,车顶多了一个洞。1t;gt;

未待吕湘英刹稳车子,他已从潘德念手上夺回了手枪,并一拳打得后者两眼昏花。1t;gt;

“你要死车后面就有木马仪!”吕湘英冲他咆哮着,“别他妈拉我朋友垫背!”1t;gt;

尤凤仪闻声而至,拔枪从车头指着吕湘英。“你要干什么?”她沙哑的嗓音充满了惊慌和愤怒。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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