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难言之隐
“神女姑娘”赵青山把孟芜送到了胡府大门处，“不要在县丞家中留宿。”
赵青山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见她之前见过的那位年轻人，也就是胡县丞的儿子胡德正迎了出来。
“神女姐姐，胡某人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您给盼来了。”
孟芜还在思索赵青山方才的话，跟着胡德正踏进了胡府的大门，哪知她刚刚踏入，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袭来，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有些头痛，戒备地看了眼四周，左手不曾离开过腰间的布袋，以便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神女，前面的凉亭可以暂且歇一歇，厨房已经提前预备了饭菜。”
胡德正似乎病的更重了，他的背微微佝偻，眼睛下的阴影也愈发深重。
二人从凉亭处坐下，孟芜直接开门见山，说道：“胡公子，我不喜欢弯弯绕绕，胡家既然请了我来解决事端，你便把问题直接了当告诉我便好。”
胡德正瞧了一眼身旁的家丁、丫鬟，那群伺候的人纷纷从凉亭中退出，站在远处听候主子的呼唤，这一刻的他虽病弱，身上散发的威严仍旧让孟芜侧目。
如果没有遇到那所谓的怪事，这位胡公子平日里想必也是威风凛凛，如今却这般模样，风一吹就倒了的男版美人灯。
“是这样的”胡德正细细道来，“府里二月份的时候，丢了样东西，查到一个丫鬟身上，就把她打发出去，谁知她气性大，赌气上吊死了，自那以后府里就怪事不断。”
听起来是很寻常的怪事开端，“那你们后来可查明，是否是冤枉了人？”
“查了，我父亲在朝为官，一向有清誉，人命关天的事情，哪里敢轻拿轻放呢？查了个底朝天，可人证物证俱在，她当时也并未喊冤，谁承想有后面的事情。”
孟芜一时也没头绪，只能继续盘问，“那府里的怪事是何事？”
胡德正红了脸，憋了半天说道：“是梦，府里陆续有人开始做梦，梦到的都还是稀奇古怪的事情。”
“可有细细审一审这些人吗？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做了亏心事？”
“如果只有小范围的也就罢了，可府里后面竟然人人自危，几乎所有人晚上都会做奇怪的梦境，这梦因人而异，不过大多，大多都与男欢女爱有关。”
孟芜望向胡德正的目光似乎掺杂了些别的东西，有点了解他的黑眼圈是怎么来的了。
不过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对于男欢女爱这种梦，这不是秀才遇上兵吗？她大概懂赵青山说的那些云里雾里的话了。
孟芜也尴尬了片刻，回道：“似乎，那位上吊的丫鬟，跟后面府里的怪梦，除了时间上，没有太大的联系。”
“你们可请了别的道士、和尚之类的，来看过？”
“这是自然”，胡德正指了指前厅的位置，“一连做了好几场水陆法事，只是不管用。”
“那位丫鬟后来的尸身是如何安置的？”
“她叫甘草，是从外头买来的，爹娘早就不知道在哪了，尸身索性就依着咱们这儿的旧俗，水葬到冥仙湖了。” 孟芜还以为只有她们这些买不起棺材的渔民才会依着旧俗，毕竟，倘若能买得起棺材，入土为安才是首选。
先不提这位甘草是否冤屈，可一个亡魂，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一府人鸡犬不宁？
“她可曾留下什么东西吗？”
“贴身的东西都一概烧了，只有一些主人家的赏赐，我们赠予给她平日里交好的两个姐妹甘露、甘霖保管。”
“晚些把她们两个带到此处，我有话要问问她们，那些赏赐也一并带来。”
孟芜略微整理了衣裳，笑盈盈地说道：“上饭吧，我要一双银筷子。”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胡德正看着眼前这位瘦瘦小小的神女，虽然细嚼慢咽，但是胜在长长久久，云淡风轻地吃完十二道菜，包含：清蒸鲈鱼、金丝虾球、八珍乌鸡、酱焖猪肘四道大菜，其余四道凉菜、两道汤羹、两道点心。
稻米倒是没怎么吃，只扒拉了两口。
“神女，真是好胃口，所谓能吃是福，您真是洪福齐天啊！”
孟芜和善一笑，说道：“久闻你们这些高门大户，饭菜都精致，果然是久闻不如一见。”
她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干活，便拉着胡德正满院子溜达，胡公子这身子骨没走几步路，就叫了一个步辇抬着，跟在孟芜身后。
胡府占地大约三十亩地，孟芜硬是走完了一趟，她的阴阳眼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但是她一进门又确实感受到一股怪异的感觉，这让她想不通。
她隐隐感到胡府众人，半数以上对她的到来嗤之以鼻，或者来说是厌恶，孟芜将其归为狗眼看人低。
午后又传甘露、甘霖两丫鬟问话一番，留下的东西也一并看过，并无异常。
孟芜她如今还没有学什么追踪妖邪的道术，除了用眼睛看，便只能等妖邪现身了，她便住进了一间客房，一边打坐吐纳，积蓄灵力，一边等着夜晚的到来。
夜晚饭后，胡德正命人送来了，黑狗血、大公鸡、童子尿之类阳气重的东西，孟芜虽然大概率用不到这些东西，至少也要做个样子。
待到胡府夜间的灯火也一盏盏灭掉，孟芜随即躺在床榻上安睡，小红躲在房梁之上待命。
在她睡着之后，一股诡异的感觉袭来，小红此刻歪着头看向房门的位置，很是疑惑。
梦的世界中，孟芜被绑的像个粽子一样躺在塌上，脑子也不大灵活，无法辨别身在何处，也没有意识是在梦中。
直到，她听到了一声叹息，让人通体冰凉的一声叹息，像是有着太多遗憾与不甘，却又不得不放弃的哀叹。
她看向窗外洒下的月光与耳畔的虫鸣作伴，让这场梦显得无比真实！
她努力扭动着身躯，想要从被束缚的状态中解放出来，慢慢地，她有点不一样的感觉，似乎可以动了，而后床边忽然有一道雾气慢慢凝聚成一道女子的身影，越来越凝实。
她感到呼吸都凝滞了，脑子里蹦出几个大字：糟了，遇见女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