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萧不归（下）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苏尘说。
“什么问题？”萧不归紧张地说，“我懂得其实不多的……”
苏尘摆摆手说：“就是你比赛那天，我看你前面，一直都是在用剑防守，而且滴水不漏，等到最后，那乔中庭都没有别的招了，你才动手进攻……其实你早就可以一剑击败他了吧？为什么要防守那么久？”
苏尘很好奇，心想难不成是你那世外高人爷爷，要你不要太崭露头角？
“不是的，我前面是真的打不过。”萧不归挠挠头说，“爷爷说，只要我判断对方打不过我，那我就只能用低一阶的真气与他交手……当时我如果直接用青色真气或者蓝色真气，不需要任何技巧，完全依靠力量，对方肯定马上招架不住，但依照爷爷约定，我只能用白色的真气，所以我只有以武技取胜。前期我不清楚对面有哪些招数，只有防守，等待对方出尽招式，找到他破绽。”
“好在爷爷的剑招，最适合防守。”萧不归叹口气说。
“最适合防守？”苏尘好奇问，“那进攻就不太行吗？”
“爷爷说，最好的进攻就是防守。”萧不归说。
苏尘愣了愣，心想原话不是“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么？
“只要你的剑招在防守时，处于不败之地，那么你就是最强。”萧不归开始背诵爷爷的话，“防守使人静心明志，你每防下一招，心中就多一分坦然，对方却会多一分浮躁，你防住得愈多，你心中的坦然愈多，对方进攻失败得愈多，对方心中的浮躁愈多，一来一往，此消彼长，你就是无敌。”
“厉害啊。”苏尘再次夸奖。
“都是爷爷说的。”萧不归再次挠头。
“那些话里，可以说是蕴含了一些人生道理啊。”苏尘说。
“嗯。”萧不归用力点点头，“爷爷是很厉害的人啊。”
“对了，我看你比试的时候，你的剑如同一支笔一样，仿佛在四周画圆？”
“……是圆。爷爷说，他的剑招中的剑意，便是‘圆’，只要领悟了圆，便领悟了他的剑意……反正我是听不懂啦。”
“我也听不懂。”苏尘笑笑。
没想到这小子有点来头啊，苏尘望着萧不归一脸未脱稚嫩的脸庞想。
“你家是住在哪里的？”苏尘试着问，这种问题萧不归不愿回答也罢。
“我家？”萧不归脸色浮现出一点茫然，“……我忘了。”
苏尘咧咧嘴，心想要不是知道你单纯，我真的会认为你演技太过浮夸。
“为什么你会忘记你家啊？”
“我只知道是在山里……爷爷不愿意告诉我那山是什么山，但那座山外还是山，我和爷爷两个人一直住在群山中，等到我偷偷跑出来时……”
说到这，萧不归猛然捂住嘴巴。
“哈，你是偷跑出来的？”
“……”
“难怪啊难怪……继续说说你后来发生了什么吧？哈哈哈。”
“……”
“哈哈哈，你放心，我又不是你爷爷，更不认识你爷爷，不会去告状的，没事的。”
“……我从山里跑出来后，就在一个小镇上，我当时有些胆小，并没有问路人那是什么镇，后来看见有列车要开往城里，就买票上了列车，到了永柳城。在城里待了几天，吃吃喝喝之后，钱就所剩无几，我只好想办法赚钱，有位好心人说我带着剑，可以考虑去佣兵协会赚雇佣金，我就去接了几个任务。”
苏尘怔怔出神，心想，会推荐一位年轻少年去做佣兵，那可不是什么好心人。
“因为问那位好心人问题是要收费的，就已经花光我剩下的钱了，我只好什么任务都接，我原以为佣兵任务一般都是去山里杀一杀妖兽，这事我爷爷经常让我去干，没想到我的佣兵等级不够高，只能接一下简单又轻松，但报酬极少的任务……像什么帮一位阿婶搬家，帮一位小姑娘救下树上的长耳猫，帮一位老奶奶清理地窖里的杂物和驱赶躲藏着的无害小妖兽……”
“那悬赏是？”
“悬赏是我在佣兵大厅看见的，悬赏什么人都能接，不限制佣兵等级，也不需要领任务，只要你能完成悬赏要求，就可以去试着做。”
“噢。”苏尘点点头……佣兵协会，还挺好玩的样子。
“唉，结果悬赏也失败了……当然这不怪你……”萧不归说，“后来为了赚钱，我又报名参加了城中举办的武航会，听说前三名都有高额奖金，我就参加了，一路胜利，好不容易快要拿下冠军，不知道为什么主办方突然说停赛了，只能算我第二名……”
“你不知道城中发生了一件大事么？”苏尘问，他知道那是因为苏世不能参赛的缘故。
“大事？什么大事？”萧不归抬头问，“我不知道啊，城中大事该去哪里打听呢？”他真心地请教。
“……没事。”苏尘顿了顿说，“反正你现在离开永柳城了，再大的事也与你无关了。”
苏尘忍不住摸了摸他头顶的银发，心想这要是在地球，这就是从农村出来，到了城市辛苦打拼的苦命娃啊，太不容易了。
……却又那么顽强。
“不过第二名的奖金也很不错了，足足五百银元呢，算下来就是五万钱。”萧不归高兴地说。
“那你又是为什么想去南淮城呢？”苏尘摸着他头顶问，心想难道他想去南淮看风景，或者去南淮打拼一番？
“啊？这飞艇是去南淮城的？南淮城又是哪啊？”萧不归茫然地说，“我赚到奖金后，有了一大笔钱，就不急着继续赚钱了嘛，打算在城里吃吃喝喝玩一番，后来看见一个很高的建筑，赶过去一看，说是可以在空中飞的空艇，就忍不住买票上来了。”
“败家玩意。”苏尘忍不住大笑着说，手上轻轻拍着银色的发梢。
“为什么你和我爷爷一样，喜欢摸我头顶呢？”萧不归怨念地说。
“……不过也是，人生难得走一遭，而你是人生难得出山进城玩一遭，当然应该尽兴。”苏尘笑着说，“倒是我，把你想简单了。”
真是个有趣的少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