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噩梦

深更半夜，狂风呼啸，大雨滂沱。一条在夜色里黑得吓人的马路，道边生长着十多米高的白杨，正所谓树大招风，这话一点不假。抬眼望去，杨树左摇右摆，一片片巴掌大的翠绿树叶，从枝条上脱落，被风席卷着飞向远方。

可它未能如愿，因为不光风大，雨也很急。叶子被风卷起几米远，就被滂沱的大雨拍打着向下方滑去，在空中打着圈划出优美的弧线，而后轻轻落在路边的水洼之内。路边挤满落叶，那一片只是芸芸众叶中的普通一个，一旦落地便宣告着，所谓的远方与期望将统统化为乌有，终究尘归尘土归土。

一个男人光着身子、赤着脚出现在马路上，大风吹拂着他的身体，雨水拍打着他的肌肤。他发现了自己的狼狈，就在刚刚那片树叶落在面前之时。与此同时，一声声雨水拍打雨伞之声、许多议论之声骤然响起。

他扭头四顾，发现路的两边站满了，打着黑色雨伞的路人。他们凑在一起对着他指指点点，眼中闪烁着嘲讽与不屑。

这男人心虚了，自己还从未碰到过如此丢脸的事情，如果有个地缝，他恨不能立即钻进去。于是，他将头埋低，大步向前跑去。也不知跑了多久、多远，他精疲力尽停下脚步，发现自己跑进一栋楼里，孤身处在楼梯间内。那块绿色的提醒灯牌，随着吹来的风摇摇晃晃，生锈的铁链发出吱呦吱呦的声响。

突然，一道惊雷响起，把楼道内事物照亮，窗户的玻璃上，黑色的树影左摇右摆，发出类似嘲笑的声响。

男人用手捂着下体，来到一户门前，将手搭在门把手上。他希望门没锁，不论这是谁家？他已管不了这许多，只想立即进去，随便找身衣服穿在身上。

咔——嚓——

门开了，男人脸上难得露出欣喜的表情。

他听到一连串女人的叫声，很显然家中有人。他咽了口唾沫，忽又愣住了，因为这声音很像自己老婆。她的声音是那样兴奋，自己好像很久都不曾听到过。

男人羞愧地低下头，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他忽又抬起头，门牌号显示的是“202”。这不正是自己家吗？倏地，一道惊雷响起，照亮了他惨白的脸，他咬着牙狠狠一脚将门踹开。

“我杀了你这狗日的。”

男人冲进卧室，看到两个赤裸着身体的男女。

女人看到他满脸错愕，“你怎么回来了？今晚不是加班吗？”

那男的依旧我行我素，瞥见男人赤裸着身体，咧嘴道，“哥们，既然都准备好了，来一起玩吧！”

男人觉着自己受到极大的侮辱，想也不想就冲进厨房，拎起菜刀跑回卧室。他刚欲张嘴大叫，肚子却被人狠狠踹了一脚，从卧室倒飞出去，跌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那男的从屋中跑出，来到男人面前，抬脚就向他面门踹来。妻子恰在此时赶到，从背后搂住那男的，往后拽了他一个趔趄。那男的骂了声“臭女人”，揪起她的头发，一脚将其踹翻在地。可他刚转过身，就迎面撞上男人的脸。这是一张因愤怒而发紫的脸，登时把他吓了一跳。

这一惊非同小可，那男的想要后撤，却还是晚了一步，被男人狠狠一刀刺进腹部。

猩红的鲜血从肚子喷涌而出。

男人见了血才知道闯了大祸，将刀丢在地上就欲逃跑，可刚抬起右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因为他的脚腕被人抓住了。他弯腰就欲将刀捡起，准备把对方的手砍断，结果一扭头，却见妻子站在他身旁。

她拿着刀抵着他的肚子，咬牙道，“你杀了他，我也要你死。”

男人怅然一笑，觉得她不会这么做，他知道对方的胆子没那么大。可已经失去理智的人，自然会将一切后果抛掷身后。男人肚子传来戳心般的疼痛，妻子已将刀刺进他的腹部。

楼外的惊雷滚滚，闪电在夜空炸开，誓要将苍穹撕裂，来打破这囚禁自己无数年的束缚。风更大了几分，雨势也更急了起来，好像连它们也像冲破羁绊，去寻找那虚无缥缈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