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找(第1/4 页)
暮色中,城门口官兵打起瞌睡。
逢春节,人流量大,从今日起城门就比往常晚闭三个时辰。
装行头的戏班大车行来,一个官兵揉揉眼:“怎么又是辆戏车啊,今儿都出好几辆了。”
这话提醒了一旁的同僚:“对啊,一般逢年戏班儿都往京里扎,怎么今年往外头去的也不少。”
“嗯,是否有猫腻,咱们得看紧,不能让逃犯出城。”官兵不打瞌睡了:“去瞧瞧。”
他们拦下车,手里展开逃犯的通缉令画像。
“车上的人都下来!”
随言,车上下来几个清瘦的男人。
“往何地啊?”
“回官爷,去隔壁县唱戏的。”
官兵将画像比在几人旁边,他们与画中人五官全无半分相似。
后头排队出城的人挤在一起,他们只好撇开画像:“行了,走吧。”
戏班的车行向门外,官兵又靠在墙边打起瞌睡。
乞丐们穿上新捡来的衣服,挨家挨户说着吉祥话讨剩饭。
拿着糖葫芦的小孩儿们吵闹着,要手里拎着腊肉的父母买小灯笼,要到了三条街外还不死心。
暗里巷口停着一辆戏车,车中传来怪嗔的声音。
“哎呀,先别睡!”
方樱扭正一个昏昏欲睡的姑娘的脸,手中的面皮往她脸上一呼。
“你们几个是最后一车了,画完,等出长京,找地方睡个够。”
她的笔尖边在姑娘脸上勾着,边道:“时间紧迫,你只能先长成这样了,若别人问你为何长的这么潦草,你就说你不是唱戏的小生,只是跟班打杂的。”
她从袖里拿出一缕茂密假胡子,直接粘在姑娘没来得及画仔细的下半张脸上。
“身上的伤一定不能露出端倪,若疼,先用药顶一下,至少行出城外三十里才能找医馆,知道吗?”她回头,对已经易完容的姑娘们道。
“多谢义士相救。”
身前,沾着大胡子的姑娘弯身,冲方樱磕个头:“大恩大德,此生没齿难忘。若需要偷抢什么,尽管吩咐。”
“多谢义士。”姑娘们纷纷磕头,方樱扶起胡子姑娘,盘起腿,语重心长:“夜柳,出去后拿着给你们的银票带大家隐姓埋名换个行当,当贼没前途。”
夜柳疑惑:“义士怎么知道我叫夜柳?”
“啊?”方樱不小心说出她的名字:“我不知道啊,是前面你们聊天,我听见的。”
“原来如此。”夜柳的眉心这才展开,她摇摇头:“可是换个行当未必就有前途,从前我们大当家说过,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她更是状元中的状元。”
“额……”方樱苦恼抠抠额头,这种话年少轻狂时她是说过,还自以为很有道理。
“你这么看,别人的状元是名利双收,你家大当家那状元当的是惨死街头,还不如不当。”
“咦,话可不兴这么说。”夜柳忙反驳:“大当家在地下会伤心的。”
“她伤心啥啊,死都死透了,别管她了。”方樱随意摆手。
“义士。”夜柳挺起身,不乐意了:“你虽救了我们,但也不能这样辱没我们大当家。她确实又贪吃又贪玩成天满嘴跑马车肚子里没几两墨水儿全是坏水儿,可她的肉身已死,精神与我们同在,我们没忘,她就没死。”
“跑马车……坏水儿……”方樱嘴巴干张张:“谁问你了。”
那边吵闹着,角落里,习啄静静坐着。
她的视线停留在正盘着腿,大大咧咧的人身上。
车帘掀开一角,衔牙悄声递进来话:“可以启程了。”
方樱突然有些失落。
“走吧,大家伙儿。”她又把夜柳脸上的胡子按按:“一定要记得我的话,此生不要再入京。”
“不知道为什么,”夜柳瞪圆眼:“总觉得与义士在何处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