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长了(第1/3 页)
天牢昏暗,门锁声窸窣响着,元夕慵懒睁眼。
“阿姐,你我毕竟一母所出。你虽铸成大错,可就算世人避你不及,我也不能那么做。”元治平站在她面前,暗湿的大牢,只有他一身长袍亮堂。
“你并非来笑话我?”元夕眉中松松。
元治平抬手,叫人搬进一张案子,上放着一张空纸,旁边搭着笔墨。
“这是何意?”
“我想,若你将自己的悔过之意全然写下,由我呈与父皇,也许父皇念在往日亲情,会留你一个全尸。”
“呵。”元夕望着那纸蔑笑:“所以你这是来逼我写悔过?”
元治平嘴角沉着:“阿姐,这已是弟弟尽力而为。”
元夕直挺跪坐,却是拿起笔,沾滴墨:“既然你有这份心,帮我带些别的东西出去吧。”
元治平疑惑侧头,只见笔头点在纸上,一笔一划起了两个端正的字。
——「休」
“阿姐,你这是做什么?”元治平蹙眉,半跪于地,抓住她手腕:“若这休送出去,夷斟便与你再无夫妻之名,你的身份已被褫夺不能入皇陵,若连夷家的坟也不能进……岂非孤魂野鬼?”
元夕似没听见一般,挣开元治平的手,笔尖在纸上执拗的勾着。
“难道……”元治平难以置信蹙眉:“阿姐不忍夷斟与你领受同罪,为你陪葬,想跟他撇清关系?”
“孤魂野鬼如何!”元夕写完最后一笔,将笔狠狠甩了出去,硬抬着脖子:“是人都得死,烂肉几斤埋哪有何分别?本宫正是怕黄泉路上不安宁,还得带着个没用的男人才要将他撇开。他领受什么罪,是生是死,与本宫何干!”
“阿姐,我也是为了你好。”
“哦。”元夕恍然大悟一般:“你哪是为了我,你分明为了自己。”
“元治平,他人不了解你,本宫还不了解你吗?”她眉一挑:“你是想让我写下这悔过,好让元鹤耀看看你多能耐,他都不能让我低头,你却可以。”
元治平眼神闪过一瞬的飘忽:“阿姐,弟弟这颗心,你想得太脏了。”
“呵,你的这颗心难道干净?你可知,你同元鹤耀越发相似,一样的蠢钝不堪,自以为是。”
“像父皇是我的福分。”元治平语气不变:“弟弟的德行,不是阿姐一句话,就能变的不干净。”
元夕听着这话,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笑疯疯癫癫笑了好一会儿。
“本宫且端坐阎罗殿中,看你身居此位,如何干净。”
翌日,天雾蒙蒙。
元夕靠在囚车中,静阖着眸。
一只鸡蛋忽然砸来,碎在囚车边,蛋液飞溅在元夕布满褶皱的囚服间。
“烂人!你不配做我们的公主!”
“老天爷开眼,报应!”
“大快人心!”
斥责喧叫混杂一处,元夕不屑勾勾唇角,抬起甲盖鲜红的手指,将碎发规整好。
百姓们的怨气化成具象,朝四周不断扔来,不多时,囚车挂满菜叶跟鸡蛋壳。
“呵,饭都吃不上,还拿来扔我。”元夕挑高下巴:“真是活该挨饿。”
这话被百姓听去,一时间,民怨沸腾至顶峰。
咒骂连天,充斥在这漫长似无尽头的街。
骂声越大,元夕却是坐的越端正。
囚车在人流中走了很久,她眼中仍旧不屑,不屑环视周围慷慨激昂的人们。
侍卫被秧及,许多人身上挂了蛋壳菜叶。
一辆马车不请自来,车上先下来个车夫与送押官耳语几句,而后下来个瘦弱的身影。
元谢终仍是一副脆弱的模样,他满眼失望地看着囚车里的人,捂嘴贪咳两声。
“罢了,事以至此,三殿下仍要来送,便快些吧。”送押官叫囚车停下。
周遭,人们瞧着三皇子拖着病身来送元夕,心起同情。
“唉,都是皇家人,怎么有人有良心,有的人就没有呢!”
“是啊,三殿下心也太软了,听说元夕对他并不好,他还来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