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母子俩的对话
威海点了四个菜，一个汤。
红烧排骨，糖醋鱼、荷塘小炒，还有一个家常凉菜，汤是紫菜蛋花汤。
威海点的菜逐渐摆到餐桌上，红烧排骨和糖醋鱼，那是威海小时候做梦都想吃的菜肴，即便过年，他家的餐桌上也没有。但威海每次去杨冰家里，吃过这两道菜，回家总要说上一阵子。
荷塘小炒和家常凉菜是徐缓离开家最后一个春节做的两道菜，那年还有紫菜蛋花汤。
“吃吧。别客气，吃吧。”威海没称呼她妈妈，什么都不叫。
徐缓可能很饿，看了看威海，她拿起盛满大米饭的碗，夹了块排骨开始狼吞虎咽，威海将鱼刺拨出来，将鱼肉夹到她碗里，仍然有点不敢相信，对面这个穷困潦倒的女人就是他的母亲徐缓。
“慢点吃——”威海一口都吃不下，喝了碗鸡蛋汤，徐缓仍没有放慢速度，而且吃饭的时候，一句话不说，她好似饿了许久。
“你，多久没吃饭了？”威海艰难的问出口。
徐缓眼神一滞，继而，打了个饱嗝，她继续扒拉米饭，就着排骨，一口接一口的啃，一口接一口的吃，那吃相分明就是个乞丐看到美餐，不要颜面，不要脸的吃相。
威海心里一阵难受，鸡蛋汤都变得难以下咽。不用问，威海已经猜出了徐缓是做乞丐的身份，她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呢，沦落到乞丐的地步。
没用上二十分钟，徐缓吃晚饭。
她放下筷子，浑浊的眼睛直视着威海，她的眼睛里除了从前莫名其妙的气愤，又多了层恶毒！
威海打了个冷战，他不敢相信，在徐缓的眼睛里分明就是恶毒！
徐缓哈哈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威海，你点的这几道菜，别有深意啊！排骨和糖醋鱼都是你爱吃的，可是，咱们家吃不起，你在杨冰家吃过，吃完之后，你要絮絮叨叨好几天！”
这句话，足以证明她就是当年的徐缓，威海的母亲。
威海叹息着，一句话说不出来。
“荷塘小炒，那是我家只有过年过节才能炒的一道菜，清淡，好吃，你还记得，还有那鸡蛋汤，我们过年才能吃上。但是，威海，你知道吗，现在的我，过年都喝不上鸡蛋汤，我能吃到什么，要看我能讨饭讨到什么，如果啥都没有，我只能饿着，许多次，许多次，我差点饿死！差点冻死，还有，还有差点病死，上苍为啥不让我死了，每一次面临死亡，我都化险为夷，最后平安度过，我为啥不死掉！”徐缓恶狠狠的眼睛看着威海，她的眼睛里除了凶恶，没有半点母亲见到孩子的温柔。
“我不明白，当年，你为什么要走？”这是威海和姚立冬不解的问题，包括徐缓的娘家人，没有一人懂她。
“因为我恨你，我也恨姚立冬！”
“我是你的儿子啊，你为啥恨我！”威海不懂了，他的眼睛有点湿润，难怪爸爸总是骂她是个狠心的女人，的确，她抛弃了他们，居然满肚子里都是怨恨他们，带着一肚子的怨恨回来了。
哈哈哈，徐缓又大笑起来，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正常，她说：“我恨姚立冬，他只知道雕冰，对我不闻不问，我流产了，他也不关心我，我恨他对我不关心。恨你，如果没有你，我早就离开他了，因为有你，我才等到你七岁。结婚后，怀孕我们就吵架，他还打我，生下你他都不在我身边，所以我恨，我的人生就是被姚立冬毁了！”她咆哮起来，声音高亢，并且起身拍起来桌子。
“你的人生是被你自己毁了，你总是要求爸爸这个那个，可是你对爸爸又怎样呢？你对他不满只会抱怨，你有关心过他吗？一个男人，那个时候雕冰多难，你支持过他吗？是他撑起我们那个家的。你就是一个生在福中不知福的女人，我记得我放学回家，耳朵旁不停的就是你的埋怨唠叨，整天絮叨爸爸的不是，你就不能阳光一点吗，总是想着别人对不起你，你所做的一切又都是对的吗？”威海的心跳加快，他生气的说着，他就要说，要把这些年积蓄到心底的不痛快统统说出来。
“你在指责我？”徐缓瞪着眼睛，气得脸色铁青。
“对，你恨我的同时，我也恨你！杨冰有妈妈，有个温暖的家，别说没有你的时候了，有你的时候，你给过我多少温暖，你整体拉着一张苦瓜脸，一副全世界都对不起你的样子，除了骂爸爸，就是指责我。而后，你就不负责任的消失了，我跟爸爸找了你两年时间，你一个字不留，一句话不留的就走了，人间蒸发了，我们爷俩咋过来的你知道吗？见到了我，你有关心过我七岁那年，突然没了妈妈，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就不怕爸爸找个后妈虐待我吗？你一走了之，太不负责任了！”威海越说越气愤，很多话该是姚立冬说的，可是，当他看到徐缓仍没有任何悔意，脸上都是凶恶，他很生气，那种又气又心疼，怎么说，那都是他的母亲。
哈哈哈，徐缓笑着，“那是你们活该，你们遭罪都是活该！”
“你！”威海气得想一走了之。但他还是冷静下来，按捺住急躁的情绪，说道：“你不认可的冰雕，现在已经火了。我和爸爸生活的很好，你当年不允许爸
爸雕冰，如今爸爸已经是著名冰雕师，我也是，我在爸爸的培养下，成了国际著名冰雕师。我没有让爸爸失望，他为了我，没有再婚，现在跟我一起生活，衣食无忧。爸爸今天享福，都是他年轻时付出了，你一走了之，爸爸承担起双重角色，把我拉扯大不容易。”威海知道他的话肯定要刺激到徐缓。
如果徐缓嗤笑着，半晌，她又哭了，说道：“儿子，妈妈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姚立冬，我不配回来，可是，不回来，我年龄大了，讨不到饭，我面临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我被逼无奈就得回来，回来后在报纸上看到你的各种报道，知道你们生活得很好。可是我生活得并不好，当年，当年，我，我是事出有因才突然离家出走。”
威海听了一震，他发现徐缓精神有点问题，一会儿正常，一会儿不正常，他打算听她说完，带她去精神病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