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第1/2 页)

合西进攻的消息从京中传开，流入厚村。

程长弦坐立难安，决定赴往沙场。

走前他与方樱道别，两个人沉默坐在傍晚的屋檐上，谁也没谈及未来。

“去多久啊。”她问。

“不知。”程长弦不敢承诺。

“你们程家都是傻子。”方樱躺在瓦上：“天子昏头，怎么对程家你忘了？你和你舅父居然还替他守关。”

“我与舅父并非为某一人，若将家国拱手让给外人，其中没人能够独善其身。”程长弦指向远处的云：“小时候舅父对我说，父亲会化作天上的云守护这片土地上的百姓。”

“我想要同他一般。”他看向她：“你不是也一直在这样做吗。”

“我可没有。”方樱别过头：“我只是图自己舒心而已。”

“你说什么都好。”程长弦静静看着她，犹豫道：“可以祝我平安吗。”

方樱不理，闭上眼睛：“你应该求佛祖保佑你。”

“若是你，你会求吗？”

“我不信佛。”方樱坦言：“求佛若有用，人间就没有悲剧。”

“那我不求佛。”程长弦也躺在她身侧：“我信自己会平安回来。”

晚上，程长弦拜别家人，符青包好替程长弦缝补过的衣裳，眼底微红，什么也没说。

他驾马跑出一截路，身后仍旧空空荡荡，唯有风伴，说不上的失落沉进眸底，他拉起缰绳：“驾。”

如今城中一到夜里没几个人在街上晃悠，昔日热闹的夜景没落，可见人心惶惶。

前头是空荡的城门，风又大了，扬起他的宽袖。

没什么好不舍，反正还会再回来的，他想。

“你出城？”守城门的官兵打着哈欠起来，检查他的身份，发现没问题就放行：“走吧。”

“多谢。”程长弦按平袖子，要走时，跨下的大力却不动了。

程长弦策马，策不动。

以前从不会这样，大力第一次不听他的话，莫非是马病了？

“你磨叽什么，赶紧出去，一会要下门了。”官兵催促他。

“并非我刻意停留，只是我的马……”

“喂，大烧鸡！”

程长弦欲辩解，风中荡来熟悉的声音。他回首，远处屋瓦上立着一袭模糊的身影。

“要平安！”她冲他招手：“我也信你，你会平安回来！”

程长弦愣了愣，嘴角终于有了弧度。

大力的突然病好了，载着程长弦一路往边疆而去。

路上休整，他进了家黑客栈，店主带着凶神恶煞的店小二来抢他财物，要他留下买命钱，还说没人能救他。

程长弦认为他们不讲道理，于是搬出大显律法第七十四条说了半个时辰，建议他们能去自首，这样可以获得减刑。

店主并不在意，还要把大力砍了做下酒菜，程长弦突然想起方樱，若她在，她会怎么做。

于是万般无奈之下，他抽出行囊里的剑，一剑插在桌上。

木屑横飞，擦过店主震惊的眼睛。

“说，要多少钱，我烧给你。”

他握着剑柄，高高抬起下巴，凹出一个很不讲理的姿势。

厚村，衔牙长舒一口气，阿忍说要去参军，终于不用看他每天在方樱跟前晃悠。

不过方樱也没心思搭理他，还是想法设法伪装，分批把手下的人都送出城，毕竟人一多，迟早会暴露。

如此，院里只剩下程家人跟方樱、习啄、夜柳还有他，衔牙再不能因为屋子拥挤的理由赖在方樱她们屋，只得被赶去一间腾空的屋住下，可他刚躺下程印岘就抱着枕头走了进来，二话不说，躺在他旁边。

“二少爷，你放着自己的屋不住，来我这儿干嘛？”

“我……”程印岘支支吾吾：“我那屋有蛇，我怕。”

困倦的衔牙也懒得和他计较：“连蛇都怕？那你躺那边，别挤我。”

“你去干什么。”

“我肯定得去。”

两人拉扯半天，还是方樱开口：“行了，你俩都别去了，我跟夜柳去。”说着，顺手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