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1/2 页)
春节自一桌丰盛的年夜饭开始。
温叔家难得容纳这样多人,小餐桌几乎要挤不下累累的菜点,人围了一圈,局促中透露着几分温馨。晚上七点过,电视放着春晚前总台演播室的采访,形形色|色数路大咖露面,讲述着与国同庆的喜悦。
尽管没人陪着喝酒,温叔也自斟自酌得高兴。大家在这没什么礼数可言,菜上齐了就坐到桌前,然后相视一笑,纷纷动筷。
“今天好多人一起过年。”温钺吃吃笑着,捧着杯饮料乐呵,“是不是有好多红包可以拿?”
温叔瞪他一眼:“吃你的,别说话。”
江以清噗嗤笑道:“都是同龄人,你管谁要红包?”
“至少小商哥会给我,对吧,小商哥?”
江以商正在剥虾,头也不抬地应了:“你先说说你要红包去干什么,我再考虑给不给。”
温钺正色:“买个奥特曼,我喜欢好久了,这次真的只买一个。”
显然这个答案并不足以令金主满意,换来一句淡淡的“不行”。
他郁闷地挠头:“小商哥你以前都会给我买的,现在怎么这样啊?”
“你说呢?”江以商淡定地摘下手套,把盘子往如侬跟前送了送,饱满的虾肉吸足酱汁,泛着油润的光。
江以清好心点拨:“笨,你追着如侬喊漂亮姐姐,还不许我哥吃醋了?”
如侬本夹着虾,听到这话不免失笑,险些弄掉在几万块的Max Mara大衣上。
“那她不就是漂亮姐姐吗?难道你们觉得她不漂亮?”温钺大惊失色,质疑自己的审美,“她明明像明星一样漂亮。”
嗯……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就是明星呢?
有温钺在,气氛一直很活络。他已长成大小伙子,不说话时,几乎难以看出与正常人的区别。如侬突然想,如果没有遭遇那样的事情,温钺是不是也是后|庭嘉树一般的男生呢?
可惜,过去留下的创伤不会随年月的更迭而消磨,温钺的失智就像伤疤,尽管结了痂、长了新肉,却永远不会愈合。
“我和温叔说过,如果哪天他去世了,我会照料温钺。”似是洞穿如侬的心思,江以商靠近她开口,“也算是报答那几年他帮我照拂以清的恩情。”
大抵是由于一起生活过多年的缘故,以清对温钺格外耐心,他问出幼稚的问题,她半是打闹半是正经地回答。有时候温钺说不过她,眉心纠在一起,郑重其事得有些夸张地宣布:“小清,我要跟你绝交!”
江以清也会浮夸地陪他演:“啊?那绝交了怎么办,我不能没有小钺。”
温钺好哄,两句话就能哄回来,像只摇着尾巴的小狗。
如侬看笑了,想起了她和以清的童年。她们好像过于早慧,太早地谙知成人社会的灰暗面,反而错失了那些本该幼稚、大胆、无所畏惧的时光。
或许和温钺的相与,也是江以清弥补遗憾的一种方式吧。
年夜饭本就要慢慢吃,况且大家聊着天说着笑,各有各的故事,一个多小时过去还没有人离席。如侬吃得少,可是江以商往她面前的碟子里夹了不少菜,小山似的堆着,她头一次感受到吃饭的痛苦。
江以商无奈:“如果不给你夹,温叔一准念叨我。你象征性吃点,让他老人家高兴。”
她抬了抬眼,温叔今天喝得高兴,脸上泛着酡红,正拉着谭阿姨聊天。平时她和江以清都安静,谭阿姨也不敢太聒噪,今天却打开了话匣,两个中年人聊得很起劲。
于是如侬笑了:“温叔压根没看我。”
“那就不吃了。”江以商麻利地放下筷子擦手,如侬隐约听到手机振动的声音,但是拿起自己的看了,却又不是。
“你是不是有电话?”她侧首提醒。
“嗯?”江以商往口袋里摸了摸,“难得过个除夕,真扫兴。”
他的抱怨在看见来电显示名字时戛然而止,给如侬留下一句“去接个电话”就匆忙起身离席。喝得酩酊的温叔终于留意到这畔的动静,迷迷蒙蒙地朝如侬投来一个眼神,像是在问“怎么了”。
“没事,他接个电话。”如侬笑着回答。
“小商还是这么忙啊。”温叔嘟囔着放下酒杯,“今儿可是大年三十。”
“是啊。”谭阿姨也叹口气,“哎哟,你看春晚那些明星不也是么,大过年的还得表演节目呢。”
“所以我说当明星不容易,小商这孩子不听。”温叔皱起眉头,“看着是光鲜,但一路走来多辛苦,旁人哪里知道?那些旁门左道通关系的人顶替了角色,好长时间的努力都得白费。”
他放下酒杯,深长地叹口气:“当年他毕业拿下第一个角色,高兴得好几天没睡好,天天在那练词儿,结果呢?导演说换就换了,哪管你之前多努力啊,没背景就是好欺负。”
江以商毕业的第一个角色——那不就是《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