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顾清欢的冷冰冰的盯着苏大人，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被深海浸润过般的冰冷。顾清欢盯着苏大人看了一会儿，便移开了目光，平静的瞧着一旁的临安，唇瓣微动，轻声说道：“临安，把那簪子呈上来。”
“是。”临安俯了俯身，呈着那金簪走上前，将金簪放了顾清欢的面前，轻声道：“皇上，就是这枚簪子。”
白布上静静的躺着一枚鎏金凤纹银簪，瞧着那簪子中心的部分被钻成了空的，钻口的地方带着一些白色的粉末。
“这……这银簪。”韶之晏蹙着眉盯着那银簪，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面上尽是惊讶的神色，轻声说道：“好像，是我从前赠与苏贵妃的那枚。”
韶之晏的声音虽是不大，却也足以传到苏大人的耳畔。
苏大人不肯死心，身子虽是略微颤抖着，可还是僵硬着脊梁，恭恭敬敬的跪在殿上，用着有些嘶哑的声音说道：“皇上，贵妃娘娘许是只是一时迷了心窍，还望皇上能够轻罚啊！”
顾清欢像是听见了什么趣事一般轻笑了一声，可即使是笑着，眼中却依旧带着寒意。挑眉瞧着苏大人，幽幽的说道：“苏伯，大殿之上，人证物证聚在，你叫朕如何轻罚？”
苏大人依旧跪着，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哽咽着说道：“皇上啊！老臣一直跟随您、辅佐您，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违先帝遗命，恪守本职。还请皇上看在我苏家满门忠良的份上，饶恕小女一命啊！”似乎是因为话至伤心处，苏大人的眼眶中忍不住淌出了泪水。
苏大人已经年过五十，从前的身子本是还算硬朗的，可这些年却是因为苏茜茜的事，鬓角添了许多的白发。韶之晏从前不觉得，如今细细瞧着，才发觉苏大人真的老了许多。身子渐渐佝偻，眼中的神色也多了些许的浑浊。本是一位得两代皇帝重用的重臣，在朝廷中受着百官的敬仰，可如今却为了苏茜茜，这般的卑微、这般的凄凉。
可苏大人越是卑微，越是凄凉，韶之晏就越替苏筱筱难过。
“我曾听过一个传闻，说是苏大人极为宠爱长女苏茜茜，却又苛待其他的子女。从前还以为是京中的人乱嚼舌根，是一桩谣言。如今瞧着，才知道那传言不假。”韶之晏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盯着台下的苏大人，语气冷了几分，才又继续说道：“苏大人莫不是忘了？苏贵妃想要害的人不止本宫，还有她的亲妹妹！如今苏贵人在偏殿生死未卜，苏大人却连半句关怀都没有，反而为了一个罪妇在大殿之上说出这番混账之言！”
许是听到韶之晏提起了苏筱筱，苏大人才想起了她一般，面上多了几分慌乱，连忙开口道：“老臣……老臣自然也是担心苏贵人的，只是……只是……”苏大人嘟囔了许久，也终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顾清欢也没有耐心等苏大人的解释，出声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日朕若是宽恕了苏氏，今后旁人也会以此效仿。苏伯以为，朕又该如何自处？”
大殿中的大臣么也都听出了顾清欢话中的意思，只瞧着王大人率先起身，也走到了大殿之上朝着顾清欢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轻声道：“皇上，苏氏如此恶毒，若皇上留她性命只怕后宫妃嫔也会纷纷效仿。后宫不宁，则前朝不安。老臣以为，断不可因苏大人之情，饶恕苏氏！”
瞧着王大人都发话了，又有几个和王大人同一阵营的大臣么起身，走到大殿之上行礼，齐声道：“臣附议。苏氏恶毒，断不可轻饶！”
苏大人的心中愈发的慌乱，这才抬起了头，望着顾清欢连忙说道：“皇上！还请您……”
“够了。”顾清欢打断了苏大人的话，许是因为说的有些渴了，随手拿起了一旁的茶杯，将杯中的茶水饮尽，这才说道：“贵妃苏氏，品性恶毒，毒害皇后，罪无可恕。褫夺封号，废除妃位，赐鸩酒一壶。”
“皇上英明。”大殿之上，百官齐声，落在苏大人的耳畔却又格外的刺耳。
明明只是片刻的时间，苏大人就像是苍老了许多一般。只瞧着苏大人的身子颤抖了一下，面上尽是痛苦的神色，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颓废又无奈的跪在大殿之上，一双手撑着冰冷的地面，眼角的泪水也顺着脸颊砸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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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莲宫静静的沐浴在暖阳之下，映照着红色的宫墙和金色的砖瓦，金碧辉煌，华贵极了。只可惜，诗莲宫的门口却是重兵把守着，瞧这虽是华贵，却也不过是一座冷宫罢了。
诗莲宫里原本有一处莲花池，是当年苏茜茜刚入宫时和顾清欢说她喜欢莲花，顾清欢便特意命宫人在诗莲宫里修了一处池塘，移了几株莲花进来。那年七月，池里开满了莲花，就像是苏茜茜的恩宠一般，明媚又娇艳。只可惜，如今这池塘许久未经宫人的打理，池中的水已经干枯了，里面的淤泥夹杂着雪化后的痕迹停留在那儿，瞧着已是满目苍凉。
韶之晏带着茯苓和临安，轻步踏进了诗莲宫，瞧着面前的景象，却是多了几分感叹。
苏茜茜坐在屋外的院子里，瞧着韶之晏来了倒也不惊讶，反倒像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朝着韶之晏笑了笑，轻声道：“你来了。”
韶之晏看了一眼苏茜茜，思量了一会儿，便吩咐茯苓和临安在一旁候着，自己则是缓步走到了苏茜茜的面前，寻了个椅子坐了下来，轻声道：“瞧着，你也猜到了。”
苏茜茜瞧了一眼临安手中的酒杯，目光有些闪烁，可随后便又收起了自己的目光：“我听说了，杨虞怜死了，你的孩子也平安出生了。”苏茜茜的声音有些低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又侧目瞥了一眼韶之晏的肚子，扬起了嘴角，阴阳怪气的说道：“能带着杨虞怜一起死，也不算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