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本能
红色的霓虹灯亮起，郭坐在车里，看着前方熙熙攘攘的人流，替自己点了一根烟，他很少抽烟，对一个真正的武术家来说，烟酒都是不该碰的东西。
看着手里点的香烟，郭自嘲地笑了笑，最后打开车窗，将手里点的烟和一盒刚拆封的中华扔给了行车道边上的乞丐，接着发动了车子。随着霓虹灯转成通行的绿灯，捡起香烟的乞丐看着远去的车影，咧着嘴开心地笑了起来。
黑暗的房间里，高进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岳晟守在卧室的门口，手就半搭在枪套里9口径的92式手枪上，作为总参二部上海局的警卫，他自然并非等闲之辈，可是对于自己保护高进的任务，他却仍旧没有底气。
刘豹，原8年两山轮战时第1军0师侦查兵，整个老山战役期间，共毙杀越南特工队七十六人，其中四十九人为徒手格杀，此后被调入总参二部，之后不详。这是岳晟所知道的有关刘豹的资料，在这样的人面前，他没有半分胜算，他只能希望孙剑为他找的帮手能够对付这个越战时的杀人机器。
敲门的声音响了起来，岳晟一瞬间跳了起来，拔出手枪，走到卧室里对高进低声道，“待着，不要出声。”说完，人便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客厅，靠在了墙边，一手握着门把手，轻轻地打了开来，不过还未等他有动作，他全身的肌肉绷紧了，喉管上传来的冰凉感觉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黑暗里，透过窗帘缝隙的惨白月光落在合金手术刀上，显得肃杀无比。郭一只脚跨进了客厅，接着他看向了被自己制住的中年男人，温和的脸上笑了笑，“孙剑让我来的，不必紧张。”说完，他收起了合金手术刀，打开了客厅的灯，任由恢复自由的中年男人拿枪对准了自己。
“有证明吗？”尽管已经确认面前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的中年男子没有敌意，可是出于习惯，岳晟还是问了一声，手里的枪没有半点放下的意思。
“你可以打电话去问他？”郭在黑洞洞的枪口下，旁若无人地坐在了沙发里，随意地拿起了茶几上水果篮里的梨子，接着手腕一抖，合金手术刀像魔术表演一般凭空出现，慢条斯理地削起了果皮。
看到合金手术刀凭空出现在中年男子的手上，岳晟就知道自己的枪对他没有什么作用，不过他还是一边拿枪指着他，一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扔了出去，“你打。”
“你的敬业精神我很佩服，可是我不喜欢被人指使。”郭接住手机，抬头看向了从一开始就没有放松戒备过的岳晟，眼神变得如刀锋一样带着股森冷的寒意，接着人闪电般地从沙发弹起。几乎是刹那间，岳晟扣动了扳机，9子弹出膛的声音在夜晚安静的客厅里炸响。
‘叮’的一声，岳晟射出的子弹变成两半，掉落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弹起来，发出了嘲讽般的金属声音。岳晟看着近在咫尺的合金手术刀，额头上沁出了冷汗，这时他手里的92式手枪从扳机处断裂开来，切口平滑的前半截掉落，就像他的心一样沉了下去。
“你自己打电话去问他？”随着依然温和的声音，闪着冷光的合金手术刀消失在了郭的手里。
被枪声所惊的高进站在卧室门口，脑海里是刚才那一幕的影像，就像是慢镜头一样，他甚至可以看到郭起身，跨步，从手腕里滑出的合金手术刀劈开子弹，接着划过枪身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和全身肌肉的极小振幅以及合金手术刀在空气中震动所带起的肉眼难辨的波动。
“你醒了。”郭在瞬间察觉到了高进，他回过头看到了高进的眼睛，那种宛若可以看破一切的目光让他感觉到了内心深处的战栗，面前的高进身体里就像是隐藏了最可怕的事物一样。
郭的声音打断了高进脑海里的慢镜头影像，“你是郭医生？”高进看着郭，记起了这个和善的医生，现在他才知道孙剑离开时对他说的‘编外人手’原来就是他。
两人对话的时候，岳晟恢复了情绪，只是看着郭的目光里带上了莫名的畏惧，用合金手术刀劈开子弹，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的常识认知。放下手里的断枪，岳晟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郭医生，刚才实在是抱歉。”从孙剑那里确定郭的身份以后，岳晟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接着他将手机递给了郭。
“你的手下不错，很有责任感。”听着手机里孙剑的声音，郭看了眼岳晟道，“不过他留下，只是拖我后退而已，你应该知道普通枪械对和我这样的人没有什么用处。”
沉默了半晌之后，孙剑给出了答复，“明白了。”电话里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深沉。郭把手机还给了岳晟，接过以后，岳晟听着孙剑的命令，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郭，合上手机离开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等到岳晟离开以后，高进看向了显得高深莫测的郭，这两天以来，他经历了普通人也许一辈子也不会碰上的事情。
“如你最初所见的那样，我只是一个医生；不过平时练了点武术，所以被国家当成危险人物而监控着。”面对高进的提问，郭自嘲地说道，接着又补了一句，“现在我被政府调来保护你。”
“武术可以劈开子弹？”听着郭对自己身份的解释，高进皱了皱眉头。
“虽然小说里对于武术的描写很夸张，但是也不全都是胡说八道。”郭和高进一起坐了下来，“劈开子弹这种事情，全中国顶多只有一百多人能办到，不过在地形限制的密集重火力下，我们还是和普通人一样无能为力。”说到这里，郭的目光显得有些无奈。
“就算如此，你们比起普通人还是要强得太多。”高进相信了郭的话，他有一些疑问想向这个或许能解开他心中疑惑的医生请教。
“我知道你对于自己身体的变化感到害怕。”看着不知该如何开口的高进，郭推了推鼻子上的金丝边框眼镜，接着道，“其实你不必有那种感觉，那只不过是本能的觉醒罢了。”
“本能的觉醒？”高进听着郭口里冒出的词，表情变得有些困惑。
“一个经受过训练的士兵可以轻易地打倒一个普通的成年男子，除去技巧的因素，训练有素的士兵的力量和速度都超过普通的成年男子，你认为这些超过的力量和速度是怎么来的，它们的源头又在哪里？”郭又抛出一个问题，接着打着比方道，“简单点说，其实训练有素的士兵和普通成年男子身体里隐藏的力量和速度是相等的，因为这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只是两者可以使用的程度不同罢了。”
“武术就是通过锻炼和苦修来开发自身的本能，现在的生活让人类的身体在退化。”郭看着高进，目光吞吐不定，“而你现在的情况就是你的身体自动开启了本能。”想到高进受伤那天晚上在病房里的心电图波动，他的眼神变得炽热，猛地按住了高进的肩膀，“你知道吗？那是最纯粹的生物本能，只为杀戮和战斗而存在。”
看着温尔雅的医生忽然间变得就像一个狂热的宗教信徒一样看着自己，高进很不习惯。这时郭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放开了自己的手，“我从三岁开始跟着祖父和父亲学习武术，用了整整三十年时间才有现在的能力，但是你，只要给我一年时间，我就能让你和我一样。”
“你说过，你被国家当成危险人物而监控着，我不想那样，我只是想平静地生活。”高进看着郭，拒绝了他，声音低沉，“我也不想变得多厉害，我只想要自由，能和我的家人好好地在一起，你明白吗？”
“自由？平静？”郭冷声道，犀利的目光盯着高进，嘲讽地笑了起来，“当你身边不管何时何地都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你和你的亲人朋友，你以为你还能得到平静和自由吗？”
“所以我更不能听你的，我只想做我的普通人。”沉默了一下，高进答道。
“这只是你现在的想法。”郭从沙发里站了起来，手中的合金手术刀亮着冷冽的光，“盯上你的人来了。”他朝高进道，接着转身看向了大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