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你敢求情?!
穆劭也没有想到叶染会把这件事扯出来,不过他的吃惊只是转瞬,很快他就明白过来,叶染估计是联想到贪腐一案和官银案,甚至是他母妃的案子或许有什么关联,是以打算以此为突破口逼着皇上彻查。
其实他也并非没有这个怀疑,之所以不往这方面入手,是因为赈灾时穆晁经手的,他不想将他拉下水。
可是叶染这一系列的行为,到了穆青瞻眼里,只怕会有别的深意。
毕竟穆劭为长不为嫡,身份可以说是极度尴尬,在任何人眼中,他都应当是最容不下穆晁的人,而穆晁最容不下的人他也是首当其冲。
历代皇家,只为一把龙椅,兄弟阋墙,父子反目,数不胜数。
众人皆知,叶染是穆劭领进京都的,如今叶染翻出赈灾贪墨案,矛头直指穆晁,只恐天下人都会把怀疑的目光投注在穆劭身上。
所有人都会认为所为的叶染投毒杀害穆劭,只不过是一个苦肉计障眼法,真正的目标是穆晁。
果然,身后的人群中很快就传来了窃窃私语的声音,穆劭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穆晁,恰好与同时望向他的穆晁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穆晁面色凝重,疑惑的看着他,穆劭心里一恸,穆晁也怀疑他。
他收敛神色,将视线从穆晁脸上移开,再看向叶染。
“皇上,打劫郡主,是我不对,但是,北境边塞上万的灾民在等着我筹粮活命,我此来京都,除了要查明我的身世之外,唯一的目的就是筹措粮食,我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土匪,能有多少钱,既然你们官府不作为,我也只能劫了你们的钱袋子替你们来作为了!”
穆青瞻定了定神厉声道:“如此大的贪墨案,你可有什么真凭实据?!若只是信口胡说,当心你的脑袋!”
叶染看了穆青瞻一眼,又扭头看了穆劭一眼,穆劭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一抹难以捉摸的决绝之色。
“要说物证,我没有,可人证到是有,当初我在北境赈灾的场面,安定王穆劭曾亲眼所见,他从西境一路转战北境,我不信他路上没有看到倒地的饿殍,没有看到卖儿卖女的父母,没有看到抓着泥土填肚子的人,可你问问他可曾看到一个在赈灾的官员?!”
“我不清楚你当初派了什么人来主理赈灾,可是四年间从知府县郡到督府下达的官员共有二十三名,除了天启三十五年任北境布政使的顾岩是真的到过现场放粮的,其余的二十二名官员鞋底子都很干净,只可惜好人不偿命,唯一一个真心救灾的,染了时疫死了。而那位你专派的钦差大人北境百姓更是连何许人也都不知道。”
“我拿不出他们贪墨的正剧,可这些人的情况我都烂熟于心,现在就能背与你听,你大可以立刻寻人去查。”
说着,叶染当真开始背那二十二名官员的资料,姓甚名谁,何年何月在何处任何职。
穆青瞻立刻让吏部尚去调了北境官员的资料来,在殿上现场查阅,除了死亡原因,其余竟全都和叶染所说的一致。
官员档案中记载的死亡原因无一例外都是感染时疫,这在灾区有疫情发生的情况下,并不稀奇,是以并无人觉得可疑。
可是叶染给出的死因,全都是被人杀了,而这个杀人的人,她倒也好不避讳,大大方方的就承认是自己干的。
二十二名官员里官阶最低的九品,最高的是正二品的大员,她都敢直言是自己给杀了,这话到底能不能信,在场的人都心里直打鼓。
穆劭见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也只能顺着叶染的意思来配合她了,穆晁那边也只能时候事后解释了。
“父皇,儿臣确实曾在北境亲眼见到叶染布粥棚赈济灾民,且在我军与蕲州交战时,她曾潜入敌营盗其粮草,侧面支应了我军作战。”
穆青瞻一怔道:“哦?!此事并未见你在战报中提及呀?!”
“彼时儿臣以为此事与军情虽然有益,但与我军部署并无直接关系,是以没当回事。”
“哦?!土匪赈灾?!朕的那些拿着俸禄的官员却都因为贪墨被土匪杀了?!好!好得很!穆晁!你最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穆青瞻大怒。
穆晁应声噗通就跪倒在地,他怎么都没想到好端端的会炸出这么一出来,犹如晴天霹雳,把他劈了个毫无防备。
“父皇息怒!儿臣……儿臣实在是不知道啊!”
“这四年,朕一直派你去赈灾,你也每每都是浩浩荡荡的朝着北境出发,隔几个月才回来给朕说北境灾民在你的安抚之下多么平稳,你到是给朕说说是怎么个平稳?!”穆青瞻气的说话直冒吐沫星子。
叶染交代完事,闲的站在一旁看笑话,但是她的视线在每个人脸上都有停留,唯独不去看穆劭,穆劭却始终看着她。
之前在京兆衙门的大牢里,她直说了此事是一举两得,看来那个时候她是瞎说,与她而言,分明是一举三得。
他始终好奇,她究竟是怎么联想到官银案和赈灾贪墨有关系,又是怎么联想到这两期案子会和他母妃的死因有关?
可眼下不管他有多少不解,都是解惑的时机。
他的脑子里迅速的转着,该怎么做怎么说,才能既保住叶染,也不殃及穆晁。
“父皇,儿臣确实每年都去北境赈灾,每年儿臣都会沿路征粮,然后将所筹措的粮食运往北境,再由刺史布政司入分拨,由于北境地广人稀,儿臣在都郡周边几个县郡视察,见事态平稳便回京了,发生此事,是儿臣无能失察,请父皇治罪!”
穆晁才说完,穆青瞻就将龙椅的扶手拍的一震:“治罪!朕当然要治你的罪!来人!”
“父皇!且慢!”穆劭连忙叫住穆青瞻。
“你敢求情?!”穆青瞻瞪着穆劭。
“父皇!”穆劭连忙跪倒。
“父皇,晁弟去年才加冠,尚且年少,办事不足以周全,也是长情,地方官员欺他年少,上期下瞒着实可恶,晁弟只是经验不足,相信只要父皇愿意给他机会,给他时间,他足以成长成一个能为父皇分忧的可用之才,请父皇宽恩,就绕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