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她照顾父亲，他照顾她(第1/2 页)

松阳城和谈结束，其中休战协议也已敲定，中原使臣便各回各国。

虽有魏离滋生的插曲，但大势已定，晋国继燕国、中山国后，成为又一被纳入濮国版图的诸侯国。

待分配妥当晋地周边留守驻军，濮军不日也该拔营还归濮都。

“晋地仍以柳阳城为中心，由王恬领兵驻守，主要防备中原各国偷袭，南侧则对阿伏姑娘曾在大弩山设下的阵法加以巩固，形成天然屏障，抵御越国。”

“如今三军皆已整顿完毕，约是八万大军另加两万骑兵，只待主公下令，便可拔营出发。”

“元老夫人那处也已知会过，是随时可以启程的。”

......

刘勇虽对人情迟钝，但对行军用兵一事从不马虎，事无巨细向曹显汇报。

然好一阵滔滔不绝下来，房里仍旧一片安静，主公没有半句回应。

他狐疑抬头，看向座上的主公。

曹显正沉脸盯着手里捏着的一张方块帕巾出神。

照进房的日光昏暗不明，加重他眼睫下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修长的指节不时划过细软的布料，摩挲着上面以蚕丝绣成的粉白水仙，颇有铁骨绕柔的意味。

微薄的唇线几次上翘又几次紧抿，始终噤声不语。

刘勇见状，纳闷地摸了摸后脑勺，又唤了几声“主公”，得见曹显终于抬头，他才又拱了拱手：

“大军定于七日后拔营，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好。”曹显漫不经心应答一声，视线又飘回帕巾上。

刘勇得令，心头大石一放，当即咧嘴一笑：“我这便去与杨嬷嬷说道，准备准备您与元老夫人的行囊。”

曹显闻言，忽地挑眉看向神经大条的下属，“我何时说了要走？”

刘勇一怔，又摸了摸后脑勺，“您不与大军同行吗？”

他一顿，又问：“阿伏都要随巴蜀使臣回去了，难不成您还要留在晋地？”

话音甫落，闷热的屋子骤如冰窖，刘勇在曹显的凝视中只觉背脊发凉，还未察觉说错了哪句话。

“先将祖母送回濮都。”良久，曹显才收回弑人的视线，将手中帕巾仔仔细细叠好，又放在一个装有龙纹短刀的八卦锁檀木盒中，小心翼翼存放在桌案左边的抽屉里。

那把短刀是先濮国主公的随身之物。

刘勇没留意这些细节，只一脸焦灼地往前一步：

“濮都八百里加急送来好几封信，您再不回去，几个净吃软饭的臣又不知要闹成什么样了。”

战乱年代，和大多数诸侯国一样，濮国尚武，但也需臣治国。

濮国臣当属六国中最能唇枪舌战的一类，能对天下大事侃侃而谈，也能就规训对王族指指点点。

平日里有曹显坐镇濮都，他们因忌惮会有所收敛，然主公出征一年，怕又不知掀起了什么风浪。

然曹显对刘勇的提醒置之不理，反是起身踱至窗前，忽地问了一句：

“濮都近海，不知常居巴蜀之地的人可会觉得风沙过大而不适？”

刘勇闻言，又是一愕，再一次讷讷摸了摸后脑勺，不明所以。

西厢院里。

与主院的阴沉昏暗不同，夏天的日头将这儿照得明亮，好在是薄于西山，所起的腾腾热气被篱下清风驱散，不算闹人。

一缕缕药香随着气流逸散，在甄伏淡青色的裙衫袖摆间流转。

自寻回父亲后，甄伏便换回女子打扮，长发依旧以一根简单的青色丝带拢起，只是少了盘发的玉簪，如瀑青丝就轻易被清风拨弄得不时牵扯在她的眉梢唇角处，撩人心弦，总让人想凑近了帮她捋好。

她却恍若未觉，安静地立于廊下，仔细挑拣由丝竹编成的圆扁小托盛起的药材。

这些皆是曹显派人按着她所画药草模样，在大弩山一一寻得的奇药。

也不知医所说是否真的奏效，但穷途末路，更要屡败屡战，不能言弃。

她撩起一缕碎发，挽于耳后，侧过头看向木架板上被小石压着的药方，眉心轻蹙，琢磨了几下，有转头看了看手里的奇形怪状的草根，良久，才将它收入一旁的小箩筐里。

如此反复几次，待小箩筐装满，她才提步往西厢院的小厨房走去。

为了方便甄伏照料甄实初，曹显专门为她在方寸小院辟出了一个可供烹煮熬药之地。

还专门从军中调来一个从巴蜀来的伙夫，每日照顾她的膳食，曹显自然也日日跟着就近吃几口热饭菜。

不过，甄实初的药汤，都是甄伏亲自挑拣药材，亲自看顾，从未假借他人之手。

便如今日，她又将新琢磨的药方上的药草凑齐，一番浸泡后便架在炉子上小心翼翼地控制火候，熬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