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到底谁在闹脾气(第1/2 页)
离了宴席,甄伏由杨嬷嬷搀扶着进了偏殿。
方才为了躲避曹显的视线,大步一跨,让本就因久站犯疼的腰背雪上加霜。
眼下她只能如一坨软一般扒拉在软榻上,由着杨嬷嬷将镇痛的药物按揉在淤伤处。
好不容易缓过劲,她才慢慢吞吞地撑起身,一边不住地与嬷嬷道谢。
“嘭——”
甄伏才拢好衣带,偏殿的红木门忽地被人从外推开,一股劲风倏地扑入殿内。
惊得杨嬷嬷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往外走去作势要呵斥殿外没有通报的宫人以及莽撞的来人,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疾步绕过屏风内侧走来。
她登时噤了声,止住脚步福了福身子,才轻声见礼。
曹显只略略颔首,随即挥手示意杨嬷嬷退下,便将眉眼扫向还在软榻上的甄伏。
他的视线甫一触及被解下置于一旁的护腰和镇痛伤药后,便是一顿,沉得可滴出水的脸色才稍稍缓和几分。
甄伏杏眸扑闪了几下,见他仍是沉声不语,心下一悸,才作势要起来向他行礼。
她一手扶腰,一手扶着榻沿,起来的动作仍很艰难,这里头有七分是真,剩余三分是装的。
曹显睨了她一眼,走上前来,将她半起的身子按回矮榻上,又轻而易举地将她挪到一角,用引枕给她垫出一处舒适的靠背,才开口说道:
“你这腰要是真伤了还怎么给刘闽跳破阵舞?”
他说的话虽不大中听,有揶揄的意思,但动作有条不紊,声音语调也是惯常的森冷,没有什么异常。
于是,甄伏心下的忐忑便少了一些,毕竟她方才便想清楚了,不过是曾经编了个舞送给刘闽,她为何要觉得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思及此,她小心翼翼地将视线移到曹显冷沉的脸上,见他细密的睫羽低垂,扩大的阴影掩去大半的神色,暂且猜不透他的心绪,只能小心翼翼地应承:
“这舞不跳很多年了,更别提要跳给刘天子看。”
“怎么,凭着年少的情谊不多跳几次?”
曹显施施然坐到甄伏身侧,抬头正眼与她对视,语气仍旧淡淡,只不过这话听在甄伏耳中,总有几分怪味。
此时,他的脸朝向烛光,变得清晰起来。
大约是因为喝了不少酒,他眼下有些晕开的酡红,一双凤眼浸在水气里,如一只湿漉漉的雄鹰盯着她看。
甄伏几不可见地缩了缩脖颈,才咽了咽唾液,避开他的视线,挑拣问题的“重点”低低回道:
“本就是专门为庆生辰而编排的舞蹈,哪有日日跳时时跳的道理?”
“你倒是个拎得清的。”
曹显清笑了一声,声音明亮得甚至有些欢快,但甄伏却在里面听出了几分嘲讽。
“一次编舞便能让刘闽为你求赐婚圣旨,那到我这处当如何?”
没等甄伏琢磨清楚这话的意思,曹显又发话:
“也编个舞,再与平宁公主那样一番搔首弄姿,讨人欢心,再求一道圣旨?”
这话意思已十分明显。
甄伏猛地抬头看他,见他挑衅意味甚浓的凤眼扬起,下巴高抬,是居高临下瞧不起人的姿态。
她眸色一冷,周身畏怯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代之以冷冽孤傲,沉声道:“主公慎言。”
破阵舞确实是为庆贺刘闽生辰而编不错,但甄伏并无借此求天家青睐的意图,所谓赐婚圣旨不过是一场巧合。
况且那破阵舞本是刚柔并济之舞,为的是凸显对受贺之人节节高升的祝愿,是正气十足的舞蹈。
然刘宁偏偏在这舞中加入了许多异域风采,是以,在宴席上呈现出来的破阵舞早不复甄伏初创时的恢弘大气,反添了许多谄媚讨巧之色。
刘宁所作所为她不想予以过多点评,但她没觉得自己应该为此而受到无端的指摘。
思及此,甄伏声色一冷:“阿伏没有以色讨人欢喜的习惯,主公说的那些我做不到。”
“若是主公觉着平宁公主的舞好,我瞧着她应当很愿意一直留在濮国,陪主公夜夜笙歌。”她又挑眉瞪了曹显一眼,不忘挖苦一句,眸中也尽是挑衅。
曹显也是个不肯服输的,一见她趾高气昂,便猛地凑近她,两指用力捏住她的下颌,挑眉与她对视:
“我看你是只愿意跳给别人看,而非要在我这儿藏拙。”
是了,她是惯会藏拙的。
最开始装作胆小柔弱的一介平民,不肯跟他回军营。
后又佯装自己是个柔弱浅薄的游客,日日想着如何离开晋地。
然每每到生死之际,又将家当掏出,惹得众人皆不得不为她拍手称奇。
便如今日,他竟才知道,她除了晓理竟还通乐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