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除夕那天你看到了是吗？(第1/2 页)

除夕初一两日接连下了大雪，初二晴光万里，新雪折射着阳光还有些刺眼。明欢刚梳洗完，就听院门口有了鞭炮的响闹。她裹了大氅探头观望，是周珉生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两挂鞭炮，刚放了一挂，想去点另一个。

看到明欢探头探脑，珉生连声唤她：“来来，我们一起放了它。”

明欢有些害怕这些爆竹，她曾见过火药将人身体轰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虽然两者风牛马不相及，但她总会联想。她不愿扫兴，就磨磨蹭蹭踱到了程行瑜的身边：“我看着就好，太冷了不想伸手。”

周珉生兴冲冲地点了鞭炮，炮竹的炸裂伴随着阵阵青烟，一声一声传到巷子外头，与其他家的热闹缠绕蔓延。

明欢怔怔地看着那飘起来的雾，呛人的烟气把她拉回了几年前的噩梦。

程行瑜看她脸色发白，问道：“怎么了？”

明欢回神勉强笑笑，只说有些呛人，问他什么时候走：“元春是不是也要来？

程行瑜淡淡道：“就是在等她。”

明欢脸色更白了，两人沉默地看着炸开的鞭炮，她看着周珉生笑嘻嘻的模样，盼着自己也可以如此笑出来。

不多时梁元春也来了，明欢瞧着元春打招呼时略略有些尴尬，但程行瑜的神色依旧未变。

等周珉生洗了手出来，他们两两往市集走着，梁元春看明欢精神头不好，就讲起了昨日慈幼局有人来捐了一大笔银子，似乎还想领一个孩子回去。

明欢被勾起了些许好奇：“捐银子就能领了人回去？”

梁元春摇了摇头：“倒不是说捐银子就可以领回去，只是……能挑个喜欢的孩子。”

明欢明白了她的意思，被遗弃的孩子大多是女孩和身上有残缺的，上回见到跟周珉生抢点心的孩子，听着就是仿佛是半个痴儿。想挑什么喜欢的孩子，无非是康健的男孩。

梁元春接着道：“无论是哪个孩子，总归有个家还是好的……”想起了明欢的身世，她没再往下说。

明欢却没有想那么多，她让冷风吹得有些头痛，就低头缩了缩脖子，闷声在梁元春身边一步一步跟着走。

四个人中的三人都心事重重的样子，周珉生再后知后觉也发现了，他跨前一步转身冲着三人气冲冲道:“出来能不能精神些，与我逛个庙会是上酷刑吗？”

明欢此时才觉得自己的病体是个多么好的借口，她假意皱眉扶了扶额：“周大夫，这风太冷，要不你们先行一步，我暖和暖和喝杯热茶就去寻你们。你们走慢些。”

程行瑜紧接着道：“你们二人去吧，我负责帮你看着病人，再不会叫她乱吃乱喝了。”说罢朝着周珉生眨了眨眼。

周珉生的脸不知是不是冻得，红了起来，他有些扭捏：“那……那我们往前走着，你们可要快些来。”

梁元春今天本就是应了周珉生的邀，因此也不好说留下来。

最后只留下了明欢和程行瑜两人，明欢惫懒不想再伪装：“我要回去了，你还是……”话音未落，一颗滋滋作响的摔炮落在了脚边，还没待她反应过来，那炮突然炸开，明欢猛然转身撞进了程行瑜怀里。

有几个小男孩此时跑来发现自己似乎闯了祸，也不知是不是炸伤了人，一时间手足无措不停地道歉。

程行瑜看了看缩进他怀里的明欢，轻轻笑起来，他冲那几个孩子摆摆手：“没事，下回莫要在大街上玩，真的伤了人可不是每个人都如我们一般好说话。”

几个小孩吐吐舌头，赶紧逃离了事发现场。

不过须臾，明欢也反应了过来，她退后了几步，发现又在程行瑜面前露了怯，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恼怒自己的行为，她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只是太突然了。”

程行瑜的笑意没有褪去：“瞧着你天不怕地不怕，刚才珉生那一遭你脸都吓白了。你这胆子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明欢本想争辩几句却突然泄了气：“你是没见过它在人身上炸开的样子。”

那年槐荫阁罕见地接了一桩家务事，悬赏人是潮州一户富商的太太，雇了人说是要抢回自己的孩子。

她那夫君一年前找了个扬州瘦马，把男人迷得五迷三道，不仅自己的家产可以拱手相让，连自己刚出生未满一岁的孩子都说要给了已不易有孕的瘦马。

气得富商父母说要与不孝儿子断绝关系，但那男人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全然不顾父母和妻子的愤怒与哀求，偷偷带着小儿子与那瘦马私奔了，随身带着的还有他家中所有房产地契，仅留下了一栋祖屋。

富商家人气急，说是再不认这个儿子，死在外头他们也不会管。私下里他们找了槐荫阁，说是听说他们办事最是稳妥，他们只想小孙子和钱拿回来，儿子可以不要。

淮安本不喜欢接这样的家务事，没得跌份子，但这家人给得实在太多，钱财谁人不爱，淮安觉得不是难事，就遣了当时刚独自出任务的明欢。

明欢本也觉得不难，逼到那男人和他的姘头头上时，还不等明欢问清孩子和地契，他自己突然勒住了瘦马的脖子，涕泗横流地说着明欢听不明白的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