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她如皎月，辉光熠熠(第1/8 页)

没想到慈幼局门口闹哄哄的，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站在门口大声道：“没见过你们这样丧良心的，竟利用大家的好心作起了人牙子，好好的小孩子卖去给人调教当舞姬！”

明欢悄悄问围观的老妪：“这是怎么了？”

被问的老人家也是个热心肠的，叹口气道：“这是马家的丫鬟，马老爷早先来领了个孩子回去，说夫人多年无所出，想抱子得子。”

见明欢没明白，她又解释：“有些人觉着领养孩子会带来福报，自己家里生养就会容易些。但是马夫人不愿意，说没有这样的道理，叫马老爷把孩子送回去。”

后面她没说明欢也渐渐明白了，怕是这马老爷没把孩子还回来，还自己养起来了。

明欢离开人群，绕到了慈幼局后门，她轻叩大门，门里马上就有人口气不好道：“走开走开，这里没得热闹可瞧。”

“我是周大夫和元春姑娘的朋友。是他们叫我来的。”

木门开了条缝，一个半大的孩子警惕地瞅着她，仿佛想看穿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明欢笑了笑：“大门口的热闹还不够我看，这里有什么可看的？”

她这一笑如潋滟春色，足以化开冰雪，把那孩子看得怔了怔，开了门迎了她进去。

明欢冲他点头致谢，匆匆向前院走去。孩子看着她的背影还有些恍惚，却不知明欢转过去后有些愧疚地苦笑了下，事急从权，竟然对这么个小孩子施展了些许媚术。

去了前院，看到元春惶惶站在院子中间，周珉生和钱家夫人都在她身侧，钱夫人还扯着她的衣袖劝：“已经接回来了，让他们说，气撒出来也就罢了。”

明欢走近，珉生看到了她，冲她招招手：“你怎么来了？”

元春也抬头看向她。明欢看她红着眼眶：“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夫人叹口气，讲了前因，原来此前元春说的那位捐银子的大善人，就是马家老爷，收养一切事宜皆是元春领着办的，如今那家人闹起来，骂的头一个就是元春。

元春也上门给马夫人赔了礼，没想到那家夫人一直不满自家相公，这回抓了由头，便不肯撒手，非要把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想让马老爷自此学乖。

如果只是指责自己，元春倒也觉得没什么，但带上了慈幼局在当地的声望，元春又急又气，想出去吵上一吵，却被钱夫人拉住了，说是本就已经落了下风，实在没必要再去，反而越抹越黑。

明欢听了也不言语，她环顾院子，捡了孩子们玩耍用的木剑，解开了身上的大氅。

没等周珉生等阻止，明欢已踏出去，那丫鬟也没想这院子里的人还会出来，也是一怔。

明欢带着笑意声线冷冷：“这位姐姐，你可骂够了？”

丫鬟看她冷面如铁，好似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但想起夫人嘱咐自己的话，虽叉了腰可也没方才那般刻薄：“你是什么人？叫你们管事的出来！”

“我是新来的护院，我们礼也赔了，钱也还了，你们还待怎样？”明欢惦了掂手里的木剑，“若要叫我们管事的出来，你是不是也得请来你家管事的？轮得到你在这里放肆？”

丫鬟看她身子单薄，轻嗤一声，还没等再开口，明欢随手一挥，剑气从她脸颊边划过，一缕头发缓缓落下，吓了那丫鬟一跳：“你、你、你……”

明欢将木剑收回，寒意更甚：“若慈幼局真有什么龌龊勾当，你们大可告到官家那里，是非黑白自有论断，你们在这除了宣扬自家丑闻，还能讨得什么便宜去不成？”

元春不顾钱夫人的阻拦也站在了明欢身畔，她郑重地向这个丫鬟和外面围观的百姓深深揖了一礼：“此事全是我识人不清，是我坏了慈幼局的名声，我自请离开，请莫再要为难他人了。”

说罢她推开人群径直离开了。

明欢此时道：“梁姑娘在此多年，平日为人如何想必总是有人知晓的。若还有人不信拿着证据去官家那里告。至于你，”她冷冷看向怯怯后退的丫鬟：“问问你家夫人，自己夫君做的龌龊事，何必让他人来承担？你们不过欺慈幼局势弱，真是好大的脸面！”

周围的人切切议论起来：“那马老爷看着一本正经，没想到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丫鬟听到强作镇定：“你们等着！”不敢再争一句，扭头便走。

围观的百姓渐渐也散了，明欢这时的气势才泄，她捂了胸口，轻轻嗽了几声，周珉生上前把大氅递给了她。

明欢道谢接过后对珉生道：“我没事，刚才不过用了几分力气。无碍。你快去看看元春去了哪里，别有什么想不开。”

珉生切了她的脉，才点头道：“方才出来前我已让她去小院。你还是在这里调息片刻，我先去看看她。”

明欢这才进了慈幼局，她谢绝了钱夫人让她去后院卧房休息的好意，只说自己静一静，略坐坐便好。

钱夫人知她身体不好，又感念她的解围，想去给她拿些热饮子暖暖身子，明欢笑说家里还等着她回去，让钱夫人不必麻烦了。

周遭静了下来，明欢才长长出了口气。半仰在了圈椅里。还得感谢程行瑜，他教的几式月照也不需要如何运气，只需稍稍提气足以做个糊弄的架势。

但还是觉得很疲惫，明欢对着外面的光抬了手，光晕模糊了手指的界线，她的神思慢慢散开。

她不知道，程行瑜一直在外面看着她，他采买回来的路上正好路过，路被挡住他本欲绕过，却听到明欢的声音，气势十足地说自己是个护院。

他停了下来，看着人群中的明欢，没有狡黠的试探，没有失意，如同皎月，辉光熠熠，一如初见。

人群散后，他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恰好被钱夫人看到，也迎了他进来。

他走到前厅门口时看到了明欢散漫的样子微微笑了，也不想吓到她，清了清嗓子。

明欢赶紧恢复了坐姿，见来人是他又松懈下去：“怎么你也在这里？是珉生他们叫你来的？”她以为他的采买也是借口，是怕她担心。

“只是路过，”他扬了扬手里的点心，“买了你最爱的枣泥拉糕。”

这西京有一家做南方糕点的铺子，明欢爱极了这里的甜食，身体渐好了珉生也许她吃些解馋，因此隔上三五天程行瑜总会去给她买。

明欢弯了眉眼，站起来冲他一礼：“谢过程公子，这施惠，小女子实在不知该如何回报。”

程行瑜也笑：“你刚用的是月照？练得倒是好，恩惠不敢说，在下家里正好缺了个气势汹汹的护院。”

“甚好甚好，我这就去为程公子看家护院。请吧。”明欢走到他身边扯着他要向外走。

程行瑜还想让她再歇几刻，她却不停下：“你们总把我当成纸做的，风一吹便要破个洞，只这点子程度不至于要破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