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皇甫规西凉授学,段颎上书平东羌(下)(第2/2 页)
桓帝略作沉吟,又问道应奉:“应爱卿以为段颎如何?”
应奉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奏道:“段颎素知羌事,深习羌人战术,可当此任,一切但凭陛下圣断。”
“段颎之事,容朕再做斟酌,然朕决意兴兵讨伐东羌,众臣不必再言,咳咳”,桓帝突感一阵头晕目眩,赶忙散朝而去。
次日,桓帝对讨伐东羌之事,终有几丝顾虑,毕竟自己是将国余力悉数压在段颎身上,故下诏询问段颎道:“东羌恶贼屡犯三辅,然而而皇甫规、张奂各拥强兵,却未能及时平定,朕欲令爱卿为将,讨伐东羌,不知是否可行,还请如实回禀。”
当段颎接到桓帝诏,不免为桓帝言辞恳切所感,为消除桓帝担忧,当即上奏道:“先零诸羌多次作乱,但已有二万多部落投降,剩下的少数余孽集结不散,时日已久;经臣查探得知,其等人马早已疲软,不足为惧,若是恩抚劝降,虽可不费一兵一卒,制服羌人;不过羌人终归狼子野心,恩德只可暂缓一时,待朝廷收兵而回,羌人势必再度为患,恩抚非是长治久安之策,依臣之见,唯当长矛挟胁,白刃夹颈耳!羌人才会畏惧归服。”
桓帝接到段颎奏道,不禁陷入沉思,自己为平定诸羌,尽心尽力,如张奂、皇甫规等平羌大将,纵然涉嫌党人之事,宦官屡进谗言,也不忍杀害,赐予高官厚禄;为了筹措军资,更是不惜加征赋税、卖官敛财,却换来贪图享乐的骂名,心中难免郁愤。
“这天下人能有几人知晓朕的苦心,后人又将如何品论朕?”桓帝卧在床上,盯着段颎奏章,自叹道。
一旁张让见桓帝苦闷失落,出言劝慰道:“陛下,曹常侍、王常侍等宫中诸位常侍,纷纷托奴才进言,若是陛下平羌资财不足,他等愿将资财敬献国,以助陛下创不世功业。”
“呵呵,还是你们宫中之人,知晓朕的苦楚,朕心甚慰”,桓帝展颜一笑,心中颇感欣慰,继而笑道:“朕尚且不知平叛所需资财,若是国余财足够平叛之用,你等就安享富贵吧!”
“若是此次段颎如昔日马贤战败而归,只怕又免不得为人诟病”,桓帝又是转喜为忧,愁眉苦脸。
张让谄笑道:“陛下不必担忧此事,段颎若胜,则是倚仗陛下龙威,若是战败,皆是段颎指挥失当之故,辜负圣望,治其出战不力之罪,以堵天下人之口。”
“唯当长矛挟胁,白刃夹颈耳”,桓帝呢喃着段颎奏章之言,对这二句记忆尤深,点头道:“你的话也有道理,不过朕还是有所不安,待朕下诏再问段颎所需军资。”
于是,桓帝又下诏询问段颎所需军资之数,以及胜算几何。段颎知悉桓帝尚有疑虑,又恐桓帝为巨额军费所吓阻,再度上奏道:“东羌叛逆不足三万部落,邻近塞内,地势平坦,然其部族遍布上郡、安定、汉阳、北地诸郡,自云中、五原以西至汉阳二千多里,皆为匈奴、羌人侵占;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等毒瘤暗疾,若不诛灭,待其日后羽翼渐丰,势必侵扰中原,荼毒天下汉人;臣只需步军一万,骑兵五千,辎重车三千,所需军资不过五十四亿,二三年之间,足以扫灭东羌,威服匈奴,稳定边疆,届时再缓图鲜卑,一举荡平边疆异族。”
桓帝再次接到段颎奏章,信心大振,当即恩准段颎所请,下诏褒奖段颎,以段颎为将讨伐东羌,凉州军事皆有段颎调度,并严令北疆诸将全力协助段颎。
然而段颎深知在外为将者,最忌君臣猜疑不定,未免桓帝日后动摇,半途而废,第三次上恳切道:“陛下待臣如此恩厚,臣感铭肺腑,臣此次出征定以死报效,只要陛下信任段颎,不为他人所惑,臣必破尽东羌,扫平蛮夷,成就盖世之功,与陛下谱写一代君臣佳话;然而臣深知兵事凶险,难以揣摩,此战若胜,皆是陛下天威之功,若是战败,陛下无需顾及君臣之情,尽可诛灭臣全家老小,以安百姓之心,以绝朝臣非议,此生能得陛下亲信,死而无憾!”
桓帝第三次接到段颎奏章,也为之落泪,未料到段颎竟会如此决绝,想起向前听信张让之言,心中不由愧疚。当日,桓帝于金殿之上,让众臣一一传阅,对群臣叹息道:“段颎真乃忠义之士,股肱之臣,此番无论胜败,朕绝不治罪段颎;另段颎旦有所请,只要是平羌所需,朕绝不吝惜,卿等好自为之,否则休怪朕不念君臣之情。”
桓帝说完最后一句,满脸杀意尽露,群臣纷纷叩称道,再也不敢上言段颎之事。
随后,段颎着力开始准备讨伐东羌之事,欲一举歼灭东羌主力,为防止东羌窜逃至关中、北疆,当即请奏桓帝派得力之人驻守。段颎举荐先前参与平定东羌的奋威将军韩卓与西部都尉董卓,由韩卓督关中之军,驻守三辅,令董卓屯兵上郡一带威慑。
而后又因西羌需重兵震慑,以致兵员辎重不足,段颎奏请桓帝以囚犯充军,得军五千余人;又经明察暗访,查出一些富户大族多与羌人有所勾连,趁机收捕治罪,将其等家资充作军备。
却有一事不得不提,段颎素来对麾下将士恩厚宽容,却不料征召凉州众将之时,差点斩杀盖勋。当日,段颎先后征召韩同、边章、阎忠、盖勋等良才帐前听用,而盖勋在羌人中也素有威望。
盖勋见段颎大肆屠杀凉州富户大族,巧取豪夺,甚为不满,斥骂道:“你这屠夫,生性嗜杀,杀羌人也罢,如今连汉人也屠戮,像你这般肆意妄为,如何平定东羌?”
段颎闻言大怒,恼恨盖勋不知缘由,出言不逊,拔刀欲杀之,幸得韩同、边章等人劝阻。段颎冷哼道:“盖勋,你自入营以来,三番四次执意安抚,与我意见相左,如今不问情由,顶撞犯上;行军用兵,最忌将帅不和,相互掣肘,今日看在营中诸将面上,饶你一命,即刻返回武威守卫,以防东羌窜逃河西,震慑宵小。”
“哼,告辞”,盖勋头也不回,告辞而去,终未随段颎出征东羌,而后段颎又以各种缘由,接连斩杀数名主张安抚之人。自此,段颎军中再未有敢言恩抚者,然而凉州豪强大族亦是对段颎怀恨在心,暗中勾连朝中权贵世家,欲置段颎于死地。
桓帝对段颎格外信任,但凡是段颎所奏之事,一一恩准。而洛阳权贵世家对段颎也多有怨恨,纷纷借他人之口弹劾段颎,桓帝置之不理,反而连杀好几名弹劾段颎的朝臣。
段颎三上奏章,为桓帝分析利弊,消除桓帝隐忧,又表奏忠心,情真意切,使得桓帝感动落泪,引为心腹,此后被好事者广为流传,成为一代君臣佳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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