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许夏在小区门口停了车。 “早点休息。” 池乐也点头，在下车前没忍住问：“你等下是不是，还有工作？” 她记得今天在餐桌上，薛眠母亲说他这段时间工作很忙。 许夏看着她，声音清沉：“没有，我去把车停好就回家。” 池乐也这才打开车门，“你也早点休息。” 车门关上，她隔着车窗跟男人挥了挥手，“再见。” 冬夜起凉风，小区外除了她再无行人，许夏目送她走远，直至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才收回目光。 暗夜里，他把左侧车窗放下，就着风，点了根烟，没两口，又将其熄灭。 在不久前，他熬过了一段漫长而又烦闷的时光，也试过用抽烟来排解，却只觉得呛。 如今也一样。 良久，他往嘴里丢了颗薄荷糖，忽的笑了。 父亲说得对，他其实不适合应酬，烟抽不惯，酒量亦不行，碰上那些虚与委蛇的酒局只会想要抽离，连微笑都显得僵硬。 但他必须习惯。 手机屏幕亮起，许夏瞥了一眼，不出所料，是今晚酒局的地点。 他没想到自己会跟池乐也撒谎，像是潜意识里认为，如果向她坦白自己今夜还有工作，她会担心。 或许是他自作多情，但总归不想让她担心。 –– 池乐也走出电梯，累了一天，她迫不及待想去洗个热水澡，然后拥抱她温暖又柔软的床。 但没走两步便停了下来。 她的房门口坐了个少年，黑色双肩包被随意的丢在地上，他屈着膝，微微躬腰，正在打游戏，额前的发盖住了眉，鼻梁格外高挺，只是脸色格外不好，有种病态的白。 池乐也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低呼出声：“璟和？” 闻声，池璟和抬眸，在看到池乐也的那一瞬嘴角扬起，轻轻喊了句：“姐。” 池乐也已经快两年没有见过池璟和了，上次见还是在他中考完，拿到高中录取通知那天。 那时他十五岁，身高才超过她没多少。 而现在，池乐也把他从地上扶起，惊觉少年已经比她高了一大截。 池乐也松开手去拿地上的包，手刚放下，池璟和就踉跄了一下，池乐也只好再扶住他。 “腿麻了？” “嗯。” 池乐也把门打开，给他拿了双拖鞋，“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要是不回来怎么办，你就这么干等着啊。” 池璟和安静的换了鞋，语气不甚在意：“没等多久，而且你不也回来了吗。” 池乐也沉默的看着他。 璟和他总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吃东西了没？” 池璟和犹豫了两秒，摇了摇头，“一下车就到这里来了，没来得及去买。” 池乐也眼睛一酸，打开手机：“我点个外卖吧，有没有想吃的？” 池璟和站着看她，问：“你吃饭都是点外卖的吗？” 池乐也的手一顿，矢口否认：“没有啊，这不太晚了嘛，而且我的手艺你也知道的呀……” 池璟和明显不信，却也没再多问，池乐也叫他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去橱柜里给他拿了瓶纯牛奶。 “外卖员还要一会儿才能到，你先喝点牛奶，垫垫肚子，你本来就容易低血糖，还敢不吃东西。” 池璟和接过，却没喝，乌黑清亮的眸子扫过房间的陈设。 客厅干净而简洁，房里的家具却没多少使用的痕迹，让人感觉不到生活的气息。 他垂眸，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姐。” “嗯？” 少年抬起头，“我想转学来江城，和你住，可以吗？” 池乐也正在喝水，闻言被呛住，猛烈的咳嗽起来：“你说什么？？？” 池璟和急忙解释：“我攒了很多钱，有自己的生活费的。” 池乐也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为什么会突然想要转学呢。” 池璟和抓了抓头发，“孙阿姨这段时间一直在和爸吵架，我……” 孙茹是池乐也父亲后娶的一任妻子，她家庭条件很不错，工资也比池乐也父亲池安的工资要高。 至于孙茹为什么会看上池安，池乐也曾暗暗里猜测过，或许是因为池安生得一副好皮囊，虽然没多大本

事，但脾气还不错，至少，从来不会正面顶撞性格强势的孙茹。 孙茹一直很介意他们姐弟俩的存在，饶是池乐也是跟着母亲生活，在仅有的几次见面中也没少遭受她的白眼与讥讽。 更何况是每天都跟孙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池璟和。 池乐也听母亲说，孙茹一度将自己未能怀有身孕的原因归结于是因为和池璟和住一起，所以导致了心情郁结，才生不出宝宝。 孙茹甚至当着池璟和的面说过，是他克走了自己的孩子，他该赔罪。 池乐也只觉得荒谬。 她一直知道，璟和在池家过得不算好，软弱无能的父亲与强势的继母，疼爱他的爷爷奶奶也相继去世，一年到头来与母亲和她这个姐姐也见不了几面，这几年她工作，见面的机会几乎为零。 池璟和看她的眼神，有探究，也有害怕被她拒绝的惶恐。 池乐也想起，小时候池璟和就格外粘她，自己用零花钱买的零食与玩具一定会是双份，因为有一份要留给姐姐。 父母离婚后，小璟和经常在自己放学以后搭乘四十分钟的公交车去等她放学，也固执的相信只要过一段时间，爸爸妈妈不吵架了，一家人就能重新在一起。 池乐也比他大七岁，早就明白离婚对大人而言意味着什么，她所能做的，就是每天放学后第一个冲出教室，带着弟弟光顾于校门口的每一处小吃店。 那是他们最后的亲密时光，再后来，璟和每天都学校来找她的事情被大人发现，奶奶指着池乐也的鼻子骂了好久，爸爸的眼神里也满是埋怨。 池乐也低着头，默不作声。 她从来都知道的，在爸妈吵架的时候，爸爸会怒声吼着要妈妈带着她的女儿滚。 爸爸从来只会参加弟弟的家长会。 爷爷奶奶也只会在璟和过生日时特意从老家赶来给他庆生。 池乐也清楚，她从来只有妈妈。 所以在得知爸爸妈妈有可能会离婚时，她就做好了以后跟妈妈一起生活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