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回家
豫支路上，两道的紫薇花团锦簇，借着车灯，把黑夜渲染成五彩斑斓。一辆黑色路虎带着疾风而过。
“老郭，等会把我放在莲花山。”李想坐在副驾驶，右手支楞着头，看着窗外说道。
“这么晚回去，会不会吵到域叔和君姨？”郭嘉庆回头看了李想一眼，李想的父亲是曾一个很严厉的人，曾经是军团里的师长。直到李想为了一个人，把自己摔下了深渊，才开始有了些转变。
“无妨，反正迟早也得走上这道坎，老爷子再不高兴，我也是他儿子。”李想这一句就有些死皮赖脸了，但说得也是事实，毕竟哪个父亲又真的与自己亲儿子记仇。不过就是李域太板正了，过不了面子和心里的那关，从前听话且优秀懂事的儿子，不知何时已脱离了他的掌控。
“那行，有事给我说一声。”郭嘉庆也心知帮不了什么忙，他直接到豫西的警局，还有一大堆事情需要他来交接，所以并没有李想那么自由。
“对了，出发前忘了说了。据我收到的消息，那孩子并没有入住你的那套房，而是下飞机就被人带走了。”郭嘉庆看着李想换了一个姿势，此刻他收缩了长腿，支楞的手臂也放在了胸前，两手交叉摩挲着。
“你到底是对他用心了！”郭嘉庆不是询问而是替他肯定了内心的想法。
“嗯！”
李想看着车灯有限的范围内，回应了他一声。
“如果是你想的，我遇见了，只要他没动手，我会留一手。”郭嘉庆看了他一眼，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尽管违背了职责初衷，但没有失去原则。
“不用顾忌我，一切以大局为重。若是可以，留他一条贱命就可以了。”李想拿出了一根烟，含在嘴里。
“你当真以为他与李勋白有关系？”郭嘉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他害怕说出这个名字，但有时不得不承认，人的私心与好奇心，会在不经意间被挑拨起来，对真相的追逐才是一个人的本性。
“那年我弄丢他，开始我以为是我的原因，可是现在把所有发生过的事串起来，我很多地方都想不明白，总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李想双手捧住头，有些难受地说道。
“想不出就先不要想，只是你从哪些地方感觉那孩子与李勋白有关系。”郭嘉庆一边注意暗夜之中的微光，一边听着李想的回答。李想对弄丢弟弟一直耿耿于怀，可李老爷子对此事却从不过问。除了君姨，也就是李想的亲妈。
“番茄炒蛋。李勋白炒鸡蛋总是喜欢切成圆片，还放糖，小八所有的动作及顺序……你知道那种平行世界，就像是两个人生活在不一样的地方，却突然重逢了。”李想有些不能描述他脑子里的东西，那是因为他没想通，还有可能是心结。
“也许是巧合，既然走了这条路，就随遇而安吧！”他们已进入豫西，郭嘉庆看着城市的星光依旧，只是少了白日的喧嚣。
李想：“嗯！”他知道，一个人可以伪装成另一个人，但是永远学不到极致，因为他不是他。李勋白肯定还活着，这是他仅有的认知，只是不知他为何不出现在他们面前。明明走丢的那个年岁，他的那个弟弟可比他聪明多了。三岁就能自学加减，不像他五六岁都还不会五以内的算数。
“你收拾下你的情绪，就快到了！我送你了还得回去工作，苦逼的人民服务员。”郭嘉庆摇了摇头抱怨道。
“那不人民需要你们呕心沥血，保护我这种柔弱的边缘人物。”李想讪笑道。
“人民，记得有事给我说。今晚我得在警局通宵了，我走了！”郭嘉庆降下车窗对着那个跳下车的男子喊道。
“去给你们领导说，加夜宵。走了！”李想替他关好车门，看着郭嘉庆吹着口哨扬长而去的车影，转身看着身后的六层高楼。
李域不喜欢太高调，依旧住在之前分发的房子里，但也不差，毕竟是三间套房的布局。李想看着黑漆漆的楼层，还是刷了身上久违的身份卡。打着盹儿的年老保安，听着声音清醒了过来，“你是哪里来的，看着面生。”
李想不得不佩服这个刘大爷的尽职程度，不过想想他都有三年没回过这里了，被忘记也是件很正常的事。
“刘大爷，您不记得我了，是我！老李家的儿子李想。鞭炮，砰！”李想把头伸进窗户，好让刘大爷看清自己。果然后者站起来，走在窗前也伸头看着他，突然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怎么这么沧桑了？小鞭炮。”
“刘大爷，您看您的皱纹不是更多了！”李想歪头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说道。
“好小子，进来，你那脸还以为是小时候那么可爱，这样看着瘆人。”刘大爷退后几步，招呼着他进去，还替他开了门。
“哎，好！还以为您退休了，怎么还舍得这把身子骨，天寒凉了起来，不也得好好休息！”李想礼貌接过刘大爷递过来的靠椅，坐在他对面暖心地问道。
“这不我家那小子，最近生意不好，房子还需要还房贷。眼看我还能干动个几年，就帮扶着点，他们也能轻松些。最近我孙子刚出生，奶粉钱是大坨，我这一个月的薪水也就够了。多少替他们减轻些负担……”刘大爷絮絮叨叨着。李想一边听着说，一边喝着刘大爷端来的大叶茶。大茶叶算是茶中最便宜的了，几块钱一斤，叶子又大又老，稍微放多一点，茶水就浓烈得很，带着苦涩味，一般人喝不惯这种口味，但李想却倍感珍惜。
“都这么晚了，老李他们肯定都睡熟了，要不今晚就陪老头子守门，聊聊你在外面闯荡了些什么。”刘大爷看着办公桌上的粉色小闹钟，时针指在三和四的中间说道。
李想面对刘大爷的盛邀，最终还是决定明早再回去，或者再晚一点。
刘大爷精神很好，就这样把李想熬得趴在办公桌上睡过去了，“好小子，你这熬夜也不行啊，还不如我这把老骨头。”他说着还是把自己的薄毛毯拿过来盖在了李想的身上。
随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李想被吵醒了。“爸……您这是……您……”李想看着房间只剩他们俩人，眼睛四处扫描了一下，他还是很怕他父亲，可能更多是尊敬。
“回来了不回家，趴在这里睡成何体统！”李域说完就迈着那双健步如飞的腿走出去了。李想放好身上的毛毯，赶紧提着自己的东西跟着后面走了出去。
早上出门做早操，买早餐，或者买菜的邻居也多，凡是见面的人都会打声招呼。他们一前一后应呼着。
身后传来小声交谈声。
甲男邻居：“三年了，终于舍得回来看两个老人了。”
乙女邻居：“是啊，不过这小伙子一表人才，不知……”
丙女邻居：“你不会是想介绍你女儿肥肥？你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乙女邻居：“你说你嘴怎么这么缺德呢，当着她娘说女儿的不好，你家姑娘瘦得猴精似的，又好看多少？”
“啊哟！你们这谈别人，怎么又扯到自己头上了……”
李想听着这些声音不屑一顾，因为不管在什么地方，有人就有是非，有男人就会有女人，一个人前风光也好，总免不了被当成谈论的对象。
“妈妈身体好吗？”李想快走两步，替李域按了电梯楼层数。他抬头看了看身旁的儿子，早已高出了他一个头。敛了眼神看着电梯门缝淡淡道，“自己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自己去问她不就好了！”
李想看着有些白发的父亲迫不及待地出了电梯门，也跟着走了出去，在快到家门的时候，他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