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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赴宴中秋(第1/2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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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时,我娘日日亲授,入宫后偶起兴致却无机缘,今日方做了满满一桌,只待你俩。不承想,叫朱姐姐占了头采。”言论间,婺藕欢圆的面庞落寞了几分,浅红银线绣海棠锦裙亦带了几缕浅色漫漫的思亲之色,随即换了脸色,笑着取一枇杷梗递给我,自己拈了最喜爱的松子枣泥麻饼。

“说来,我亦许久未见过娘亲了。”朱顺华落寞地垂下眼睑,哀叹一声,面上浮出愁容,“然则按宫规所定:但凡嫔御怀有身孕,至八个月大时,若得陛下或中宫的垂怜,生母可日日入宫陪伴至月子结束。”言及于此,眼中含了一丝振奋的神采,衬得深紫团福纹宫装上的色泽与纹理愈加鲜明亮丽,福气冲天。

“不过,欲怀有身孕亦要看天意,陆贵姬便是个例。御殿中,有孕的嫔御少,有皇嗣的嫔御更少。若非为了开枝散叶,只怕并无此次选秀,咱们亦不能聚在一起。”敛敏将手中豌豆黄搓下一块块,慢慢捻着,目色出神,若有所思,倾髻之上,一朵硕大的金银丝缠绕山茶钿花垂下两条白玉米珠坠红宝流苏,金光璀璨,熠熠生辉,在外头射入的日头照射下,愈加显得敛敏面容胜似羊脂白玉,气质远出山茶清寒。

“此言极是。”婺藕点点头,喟然叹道,锦裙上的烟云纹道道深刻,愈加坐实了她愁闷苦涩的心思。

“如今身处御殿,能否幸存尚且未知,遑论生子。”我叹道,挽了挽臂间的披帛,只见细细观察之下,上头的苏绣嫩芽图案愈加小巧起来,不知系哪一位绣娘所绣,静默片刻,察觉冷场起来,忙岔开话题,笑起来,“说这些作甚,倒叫人心头郁郁。”

朱顺华这才回过神来,微一转眸,眼中随即熠熠生辉,满是期待,语气婉然道:“此言极是,咱们不若想想八月十五的中秋宫宴。”

此言一出,我心头咯噔一下,瞥一眼身旁的敛敏,正对上她投来的目光,心有灵犀一般。

朱顺华不知先头之事,神色感慨而落寞道:“此次中秋宫宴众人定会争相出彩,不知墨丽仪如此美貌,出身这般高贵,会如何颖然出众。”语气微带自嘲与自伤。

“无论她原先意欲如何,眼下皆无良机。”敛敏思及方才之事,顿了顿,唉唉叹息,端起海棠折枝花蝶风韵纹的甜白瓷茶盏,慢悠悠掀开茶盖,仔细浮了浮,缓缓啜饮起来。

我微微一笑,莹然静默地梳着胸前一束青丝,柔软亮丽,香气袭人。

自入御殿以来,莺月日日采摘新鲜的玫瑰花瓣,榨出汁,染入白巾。待我梳洗罢,将乌发包在沸水煮过的白巾内。待热气散去,巾上玫瑰花汁便渗入发中,滋润黑发,兼每日必食一碗软黏香糯的黑芝麻糊,双管齐下,我的秀发愈加墨亮袭人。

朱顺华一愣,身子前倾,凑近脑袋,好奇地悄声问敛敏道:“钱太仪此言何解?”

“方才······”

待我微微一笑,简单解释毕,敛敏神色哀哀,婺藕垂下眼睑,寂静不语。

“听宫人所言,自从父母双亡以来,她心高气傲,格外自尊,且现下颇受宠爱,恃宠生娇亦在情理之中。”婺藕沉默片刻,哀叹一声道,漫不经心饮了一口,食指腹慢悠悠抹着茶盖上的海棠折枝花蝶图案,不欲多言。

“可惜陆贵姬亦有脾性。”朱顺华静静浮着茶面,面上波澜不惊,只嘴角一丝若有似无的淡笑。

“陆贵姬身怀龙裔,墨丽仪纵使再鲁莽,亦不该如此。”婺藕一壁思量着,一壁微微蹙眉,困惑出声。

我嘴角一丝微笑,回应道:“姐姐岂不闻初生牛犊不怕虎?何况纵使身怀龙裔,陆贵姬早早失宠,陛下不过为着雨露均沾方探视几次罢了。正因如此,方有此胎。若为皇子便罢,有几丝翻身机会;若为帝姬,只怕毫无用处。如今新人中至为受宠者,唯墨丽仪、敏姐姐、袅舞姐姐而已。”说着,又取了一块枇杷梗,慢慢尝起来。

“陛下眼下只一位皇子,若如妹妹所言,来日她诞下皇子,凭着资历深厚,临位贵嫔之位亦无不可。”敛敏喟然一叹,“怪乎当日侯昭媛有那副神态。”言毕,轻咬一口豌豆黄。

“说来皇长女咱们不曾得见,其生母窦修仪亦只在觐见嫔御那日拜见过,而后玉体抱恙至今。”朱顺华话锋一转,颇感叹。

我亦颇有同感,念及初次觐见阖宫嫔御那日的情状,“朱姐姐所言甚是。窦修仪瞧来极和蔼可亲,谁想身子这般孱弱。权淑媛亦如此。”语气不免感慨起来。

“宫里女人多,阴气重,自然易得病。”敛敏皱眉沉吟一番,意味深长道,轻轻啜饮一口金坛雀舌。

随着敛敏一句话,我固然有所察觉,到底懵懵懂懂,不甚了解,且心下困惑依旧不减:窦修仪临位九嫔,诞下皇长女,且太医院御医皆为国手,医术自然高明,为何至今依旧未愈?

默默无语中,就此无话。

待回宫后,一出穿堂,偶遇琽贵嫔步出吐月阁,身着一袭月白色七彩广绣百子图孔雀纹纬锦宫装,素淡雅洁,平易近人,可见系家常装束。

我嘴角含笑,如仪行礼,“参见琽贵嫔。”

“林婕妤,你怎的戴了这条面纱?莫非对花粉过敏?”眼见我面纱遮脸,琽贵嫔登时诧异道,目光闪烁着几丝骇然,衬得月白色的宫装愈加深沉。

“这——”乍听此言,微微困惑之下,我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道。

“回禀娘娘,我家主子于玉簪园偶遇陆贵姬,遭指责不敬,受了掌掴,不得已才戴上珩贵嫔赏赐的面纱。钱太仪看不过,在旁求情,亦遭受牵连,连额头也——”莺月忍不住,忿忿出言。

“不许胡说!”我故作气恼,轻斥一声,回头换做一副谦和温婉的模样,谦微道:“回禀娘娘,妾妃不过与陆贵姬说笑几句,自觉面纱遮脸颇有琵琶羞抱之意,便半拂了面。”一壁轻轻显露几分伤势。

微微蹙眉一番,随即舒展开,镂芍药银凤步摇上垂下的丝丝碎珠流苏微不可见地摆动一番,抖擞出一丝不悦,琽贵嫔嘴角含着安慰笑意,温声安慰道:“婕妤可谓大度得体。若她再有玩笑话,婕妤想听便听几句,若不然,也别委屈了自己,告知本宫,本宫自为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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