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镜面之波
抵达西贡的第二天下午，光，太，拉米娜，加列德，羽生五人决定去街上走走。
加列德因为劳累睡过了整个上午，其余的四人没有打搅他，默默做完了入住后的第一轮家务。羽生外出购买生活必需品，顺便再次侦察周围环境。太检修屋内的各种电器，他试着运用自己的能力，昨晚他在床上用配发给自己的手机尝试到深夜，险些把手机变成一块砖头，终于摸索出加列德说的将意识连入电子系统操控机械的手法，但这些没有接入物联网的低端家具几乎无法给予他的响应，到头来他发现，自己能感应到的只有附近的只能手机，这让他感到自己像个WiFi发射器。拉米娜和光打扫了室内，光对家务一窍不通，全靠拉米娜手把手教着才学会了如何正确而有效率地扫地。等到加列德终于醒来，时间已到中午，他立刻略感抱歉地开始准备午餐。
然后，在餐桌上，拉米娜相当正式地提出了今后的行动计划：“我想去街上看看。”
“驳回。”加列德和羽生异口同声地给出了判断。
“欸，为什么？”拉米娜似乎很意外。
拜托，你到底对现在我们的状况有没有一个清楚的意识。加列德感到自己满头黑线，刚想提醒拉米娜，他们来到这里是为了躲避潜在的敌人，门铃却在此时不凑巧地响了起来。
羽生起身前去开门，门外站着两名神情严肃的越南警察。
这是要查户口吗？羽生想到自己身上没放现金，立马换上了温柔中透着妩媚的笑脸，向两位警察送出秋波，“警官们有什么事吗？要进来喝杯茶吗？”
“不用了。”其中一人严肃地拒绝了他，肩章上印着两条横岗和三颗星星。高级警督。这种人会跑出来做社区片警的工作？羽生飞快思考着，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指使着警察，想要做什么。警督看起来确实没有进门的意思，继续站在门外说着话：“最近西贡及周边地区出现了很多人员失踪案件，我们前来提醒你们注意安全。记住，有困难，找警察。”说完，两位警察转身离开。
“恐怕也是来提醒我们这些新来的不要有什么可疑举动吧。”羽生回到餐桌坐下，加列德低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所以说，新搬来却不上街看看而是整天躲在屋里，怎么看都很可疑啊。”拉米娜意识到这是推销自己上街计划的大好机会，立马插进了话题。加列德和羽生思索一会儿，无奈地同意了她的提案。“注意不要做出引人注目的举动，尤其是不要在街上突然消失。”众人达成了一致，吃完饭去附近的商业街看看。
……
西贡第四郡整体上是居住区，商业街并不算繁华。
然而尽管如此，光却显得十分兴奋。拉米娜见状，主动给她讲起了一些关于本地的零碎知识。“越南在三年前才刚刚结束内战，不过现在整个国家都显示出欣欣向荣的气象。西贡在此前的战火中也没怎么被波及，所以这里的日常生活可以说平静得像镜子。”她用眼角的余光瞥着街角的阴影里衣着破烂的儿童，决定还是只说出西贡美好的一面。“因为以前的内战，越南也成为了诸多跨国财团版图上的空白区域，现在也保持着相当有特色的比较独立的经济体系。”也得益于此，才没有落入世界蛇的掌控。拉米娜在心底再依次暗暗补充。
看来光确实没怎么接触过外界。拉米娜的心底涌起粘稠的复杂的感受。虽然惣流没有向自己透露光的具体身份，不过她也能猜个大概了。
“真好啊，我以前，都没怎么出过门。爸爸一直让我待在家里，虽然家里也有各种各样的的院子，植物，房间，但是没有这么多的人。而且这里的天空中也没有玻璃。”光的语气中充满了惊喜。
拉米娜听说过这样的地方。如同一个小型的城市的，被透明球幕笼罩的，被惣流在从前将其付之一炬的，某位降神的宫殿。自己和加列德诞生的地方。
此时，一个矮小的女孩从路边冲出，挡在了她的身前。女孩抬起圆圆的红脸仰望着她，弱弱地问道：“姐姐，你们是新搬到附近的吧？需要订牛奶吗，每天早上送上门，保证新鲜。”拉米娜看着女孩露着怯意的水汪汪的双眼和身上的旧衣服，心疼得想要抱住她。她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留下了她们刚刚搬进的地址，逃一般走开了。
心中如麻团一般混乱。拉米娜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时加列德走到她身边，嘴唇微微开合，用周围常人听不见的音量说出了一句简短的话语。
“我们被盯上了。”
……
太跟着加列德走在一条无人的小巷中。两分钟前羽生发现有人暗中注意着他们，立马假意带光和拉米娜去买女孩的衣服前往人最多的购物区，他和加列德则拐进小巷里，寻找逼退潜在的监视者。但愿只是打算下手的小偷，或者盯上三个女孩的痴汉这样的普通人。
加列德此时眉头微皱，应该是在尝试着使用能力寻找目标。自己完全帮不上忙。想到这里，太感到有些沮丧。
“似乎已经离开了。”加列德低声到。没有找到羽生感受到的恶意的来源，不过不能就此掉以轻心。他决定快速把附近几个街区巡视一遍，查看有无异常。
走过两个街区后，太忽然停下了脚步。他们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条回收旧物的街道。大量接近报废的古旧电子产品被随意地堆放在街边。太仿佛听到了海潮一般的杂乱低语。加列德注意到太的异状，意识到太可能触发了某个关于过去的开关。他决定让太留在这里，自己继续行动。
然而此时，一声惊呼打断了两人的思绪。“抓贼啊。”一个小个子飞快摆动着双腿从街边闪过，溜进了两栋建筑间的夹缝。“追！”加列德下意识地喊道，跟着跑动起来。被打断的太赶忙跟上。两人注意着奔跑的速度，不要超过了平常人的极限。终于，两人拐入那条狭缝，却瞬间傻了眼：这是一条死胡同！高达五米的一面砖墙横亘在前方几米处，然而在几秒前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跑进这里的小毛贼却没了踪影！
墙的另一边还有奔跑的脚步声。加列德明白那个小毛贼靠某种办法翻过了墙。！但是他和太也有办法！这里不在外人的视线范围内，他对太低喊一声。“走！”加列德助跑几步，跳起，翻过了四米高的砖墙。小毛贼就在另一侧的巷道里跑着。两人落地，那个男孩听见声响，惊诧地回头，看见加列德与太越过了砖墙，又拼命加快了脚步。
但他的加速毫无意义。加列德此时不再压制自己的速度，飞一般逼近了男孩。眼看他就要抓住这个小贼，男孩却突然爆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猛撞向路边的墙壁。
男孩在他们的注视下，穿过了墙壁！
加列德一惊，但马上确信了自己不是因为还未消除的劳累产生了幻觉。他想象着发力，神识展开，墙壁另一侧传来有东西倒下和钢管滚动的声音。他和太绕道这个仓的入口，仓里，一个男孩在堆满仓的钢架间胡乱冲撞着，不断跌倒又爬起，全身上下已满是伤口和鲜血。
加列德赶紧接触了能力，将男孩轻轻按在地面上。
“你们会下地狱的！”男孩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不顾身上的伤口，猛烈地在加列德手下扭动挣扎。
“也许吧，但在那之前你得把偷的钱包交给我，然后跟我去一趟警察局。”加列德有些生气，这小毛贼行窃被抓还诅咒别人。“还有，现在告诉我，你怎么觉醒的能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能怎么？当然是靠你们。”听到他的疑问，男孩突然狂笑起来，声音中充满了得意，嘲讽，以及仇恨。“没想到有人能逃出来吧？混账东西们。”
“什么逃出来，说清楚一点。“加列德的脸刷地沉下。
一旁的太也立马明白，他们被卷入了某个隐藏在城市的暗面的漩涡之中。
先前看来如镜面般平静的西贡的景色，被某物激起了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