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他有些看不起她,不懂她为何糟蹋好容易苟活下来的一条命。这么想着,顾菁之再次垂首看向写完大半的折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下回(第1/2 页)
次日,萧云芷从浑身酸痛中坐起时,日头已经高升。
房外的凉亭里,放了糕点茶水和已经凉透的早食。萧云芷已经不见怪,她在此处见不到任何人,即便是送饭菜的仆役还是守门的侍卫,都受过了吩咐,不能与她打照面。
昨夜纠缠实在耗尽了她的心力,但她却丝毫无法入眠。不过辰时,祁弘晟便起身离去,在他消失在屏风后的那一刻,榻上的萧云芷就睁开了泛红的双眸,双眸之间一片清明。
她对祁弘晟早就没了半分期望,昨日演那一出,也不过是试探祁弘晟的心思罢了。
顾菁之的话到底在她心里留下一点波澜。她此刻手中没有任何筹码,她只有自己日渐萎靡衰弱的身子。顾菁之话里话外总是说祁弘晟对她仍有几分情意在,她并不相信,但到了此时,任何一点希望都能成为她的救命稻草。
她要救她的妹妹,她要为家族沉冤昭雪,为了这一切,她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萧云芷起身去倒了一杯茶水,咽下两块凉透的糕点。她又在房中消磨一夜,到了晚上,祁弘晟仍然踏着夜色回府,内室点灯火,祁弘晟目光落在了萧云芷裹着纱布的左手上。
他漆黑的眉目一凝,一把将萧云芷的右臂握住,就着灯火,仔仔细细看了看她因为被巨力拖拽而发胀的指尖儿和颤抖不已的手腕。
“你这是闹哪一出?”
他审视的目光盯着萧云芷,她没有开口,只将头扭到一旁,樱唇抿紧。祁弘晟最厌倦看她这死性不改的模样,将她伤了腕子的手一把丢开,冷声嗤道:
“只是让你做些洒扫活计,吃穿用度全都给你送来,你便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知道太子府伤了手的奴婢什么下场吗?百无用处。”
萧云芷胸脯起伏片刻,终是忍不住将脸转回来,一双妙目瞪向祁弘晟:
“不劳殿下费心,奴婢的手自打被束缚一夜后,便一直如此,并非房里简单活计所致。殿下若是要人尽其用,再多的活计奴婢也做得。”
她顶撞完了主子,又垂下脸去,鸦羽似的睫毛扫在脸颊上,让祁弘晟在心头火大之余更有几分旖旎心思。
“你倔什么?”
他掐住萧云芷的下颌,将她几步拖拽到榻上。祠堂那日后,他确实没有着人来看萧云芷的伤势。于他而言,他只要这娼妇活着受尽折磨,并不需要这娼妇手脚完好。或许这娼妇断手断脚会更方便些,也再不会有离开他的能力。
但他同样也知,这娼妇自幼千娇百宠,即便家道中落,也有个没吃过什么苦头的,娇养的身子。这几日房做活儿,无非是让她安分待着,扫扫架上的灰尘也就罢了,可没几日博古架上的前朝骨瓷就打碎了几个,实在不知她是有心还是粗笨。
大抵是前者。祁弘晟面色更暗,单手将萧云芷托起,感受着萧云芷包裹着纱布的手腕蹭过他的后背,膝盖趁乱踢蹬几次,次次恰好落在祁弘晟的腹部,让祁弘晟抽了一口气。
大掌落下,臂弯中的人老实了点儿。不多时,祁弘晟便听到小声轻哼。祁弘晟不再与她废话,抬手将人翻转过来,便要疏解几分朝堂上在父皇眼皮子底下伪装的烦闷。
*
第二日,祁弘晟派了一位老嬷嬷伺候萧云芷洗漱。老嬷嬷口不能言,做事拘谨,手脚麻利,萧云芷过了午才看到老嬷嬷口中舌头被剪,已是这辈子都开不了口的人。
正午日光下,她只觉得通体寒冷。她不再企图与安静干活的老嬷嬷搭话儿,而是独自进了房室关上了门,垂头看着自己被纱布包住的肿胀难忍的手腕。
折腾这一通,舍弃了自己仅存的尊严在祁弘晟身下辗转,甚至不惜扭拽手腕自损,换来的竟然是一个被剪了舌头的老嬷嬷。
祁弘晟并不在乎她的伤势。这也正如她所想,祁弘晟要的只是在她这具身体上发泄而已,他不在乎她身子如何,也不在乎她是否还能行走写。或许她的下场,还不如那被剪了舌头,沉默寡言的嬷嬷。
她头一回儿感觉到丝丝缕缕的恐惧顺着她的脊柱向上攀爬。她开始学着害怕祁弘晟,像害怕一个掌控着她生死的陌生人。
午后,顾菁之从暗门来到了房,坐在小几上奋笔疾。萧云芷心中惶惶,也没有像往日一样探究他手中的公务,只独自转到屏风后的贵妃榻上呆坐。
顾菁之沉默着翻阅折子,过了个把时辰,他对院子里做活儿的老嬷嬷说道:
“取《千金要方》和《温疫论》第五卷来。”
院子里的做活儿的嬷嬷并没有反应,顾菁之蹙眉,勉强把目光从桌上的折子上挪开,看向院落里忙碌的仆役。他当然注意到了这老仆,只当是房里的女人狐媚伎俩有了成效,让他那英明神武却唯独在这女人身上智昏的表哥网开一面,派了个人伺候这女人。
“那嬷嬷是个哑女,也并不识得什么字。”
萧云芷听到外间的响动,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双腕之上还缠绕着纱布,雪白的纱布中露出几个苍白的指尖,看着十分孱弱无力。
顾菁之瞥了她一眼,点头作罢。萧云芷独自向房侧室的架走去,熟门熟路地找出了顾菁之要的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