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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白鹿与秋千(第1/3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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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重前前后后忙了半个多月才真的闲散下来,饶是十二境的大剑仙犹是被这些柴米油盐的人情关系弄得苦不堪言,按照白杨老爷子的话,一走六年,连年都没有在家里过过,总要在枝繁叶盛的家族姻亲里面好好走动,保不齐以后又是多年不归。白重不敢忤逆老爷子的意思,本本分分做好吩咐下来的事情。

这一日,徐宁正在小院里面练拳走桩,白重连院门都懒得敲,直接翻墙进来,走至石台边坐下。徐宁停下练拳,看了眼没了丝毫精气神的白重,进客房取出茶壶茶杯,过来陪他坐着。白重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对徐宁道:“闷在这里半个月了,你就一点儿也不觉得烦闷?”

徐宁摇了摇头,“每天练拳走桩养气就已经需要花费很长时间了,再加上人生地不熟的,到也不会想着自己出去转转,宰相府邸这么大,说不定就迷路了,你又不在,想想也就放弃了。”

白重点点头,忽然来了精神:“现在基本上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七大姑八大姨那边的走动也告完毕,小宁子,要不要随我去京州城转转?我跟你讲,在大秦地界里,京州城可以说是最繁华的一处重城了。”

徐宁想了想,答应下来。

当日白重御剑一闪而逝,徐宁还真没有机会看看这个大秦国都究竟是怎样的繁荣昌盛。

走过了相对安静的居民区,整个街道上喧嚣尘上,行人商客车水马龙,路边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徐宁有些震撼,作为大秦的国都,京州城最能够体现大秦的繁荣,不止是体现在穿着与住所,更重要的是徐宁能够从每个人的脸上看到那种从骨子里面传递出来的那种身为大秦人民的荣耀与幸福满足。

天香楼在京州城算得上是最顶端的酒楼,非天潢贵胄或者朱门绣户根本支付不起在天香楼的一顿饭钱。因为不用可以地去招徕客人,所以用以站门的店小二有些无聊,打了个呵欠,慵懒地靠在门口的玉柱上。与其他的喧闹酒楼不一样的是天香楼内其实比较安静,众人喝酒吃饭轻声细语,不知道是自身素养极高还是怕大声吵闹了厢房里面的贵人。

白重领着徐宁穿过一条条街道到达天香楼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时间,天香楼内更是显得有些冷清。徐宁看着这家连门口迎宾的走道都是上好白玉铺成的酒楼,有些目瞪口呆。

白重扯上徐宁进入酒楼之内,随口道:“这家酒楼算得上是京州城的牌面之一了,当然是对于凡俗而言。在这里吃上一顿饭的钱,我说的是最便宜的那种,都够得上乡野村夫一家三口富足地生活一辈子了。”

徐宁像是土包子进城一般,看着雕梁秀柱,富丽堂皇的酒楼,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白重喊过来店小二,让安排了一个靠窗的包厢,随意点了几道菜后有些懒散地靠在椅子上,视线透过窗看着过往的行人。

“因为自小上山的缘故,这里倒也没有过来多少次,这次借着一尽地主之谊的借口,正好也能让我解解馋,你都不知道,吃过了这边的山珍海味,再吃外面的那些东西,总觉得少了点味道。”

徐宁有些局促,样子滑稽地让白重有些好笑,“喂喂喂,徐宁,你以后可是要做大剑仙的,这么点儿场面就将你吓着啦。”

徐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端着的身子放松不少。

天香楼的饭菜上得很快,白重深谙其中的道理,在店小二上完最后一道菜的时候屈指一弹,射出了一锭银子。店小二熟门熟路地够了勾手指,在射来的银子上点了点,正好将白重的这一锭银子纳入袖中,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态度更加殷勤积极起来。这一手玩得让徐宁愣了愣,一脸高山仰止。遣退了店小二,白重排开面前酒坛的封泥,分别给徐宁和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徐宁抽了抽鼻子,脸上有一丝疑惑。

白重像是早就料到了这般,却不解释,而是用手指了指徐宁面前的酒碗,示意徐宁自己感受。徐宁心中奇异,端起来喝了一口,不由得眼前一亮,即使像徐宁这种半吊子的酒鬼都能感受得到这种酒的绝妙。

“这种酒叫做‘醉心酿’用天香楼掌柜的那句话来说就是‘何以忘忧,唯醉心尔’。记得年少时耐不住修炼的寂寞,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瞒着师尊和二师兄偷偷溜下山,来到这座天香楼,心疼钱,所以也不点菜,只是要过来一坛‘醉心酿’两人一小口一小口地分着吃。”白重笑了笑,笑容柔和而略带缅怀。

“这酒的绝妙之处在于不会散发出一丁点的酒香,就算你放在鼻子下也是如此,若非品尝,就真的跟白开水一样,但是当喝到嘴里的那一刻,那种破裂的感觉,像是水珠砸在口腔内壁上,整个馥郁的醇厚酒香就像是撕裂开来一样,迅猛地抢占你整个感官。即使由喉管顺滑而下,你仍旧能够感受得到整个口腔里面那种饱满的香气和空灵的韵味。”

徐宁的感觉并没有白重这种在酒之一道浸淫多年的人那般感受良多,只是确实觉得比之前喝过的酒好了不知多少个档次,酒并不是单纯的醇厚,其实有一点点辣,但是这种辣,并不是辣喉的那种辣,而是像是为了引爆整个口腔馥郁香气的引子。

“在师兄弟六人之中,二师兄最受师尊荼毒,虽然其余的四位也都好酒,但是不像二师兄那般每日里无酒不欢,并且还给自己封了个‘酒痴’的名号,为了酒没少被师尊责骂过,却也从来没有见效过。”白重脸上的笑容越发洋溢起来,“说来好笑,咱们六兄弟每个人还真的都有个名号,大师兄‘情痴’由情入剑、三师兄‘痴’由圣贤章入剑、四师兄‘画痴’由笔墨丹青入剑、五师兄‘剑痴’由剑入剑,年少时候,在他们还没有跟随师尊上山的时候,在他们还在各自山门里面如耀眼之星璀璨夺目的时候,倒是发生了很多的故事,与他们名号有关的故事,只是很久远了,现在也不一一道来了,纯粹是浪费时间。”

徐宁喝了一口酒:“大叔,你还没说你的名号呢。”

白重哈哈一笑,只是怎么看都有一点心虚的样子:“小孩子还是喝酒吃菜就好,大人的事情少去关注。”

徐宁虽然心有疑惑,但也不好刨根问底,随他去了。

天香楼的菜品与酒水确实当得上一绝的称号,只是徐宁脚底下的路才刚刚开始铺就,到底没有机会也没有那个资本去吃到多好的酒宴。满足地拍了拍肚皮,徐宁将最后一口酒倒入口中,幸福地靠坐在椅子上。

京州城的街道像是没有疲累的时候一样,时时刻刻都充满了行走的行人,徐宁铆足了劲才堪堪跟得上脚步快速宛若游鱼的白重。之前一口气走下四五里山路而不觉得累的徐宁在跟了白重一路之后竟然也觉得有些累。

回到宰相府邸的时候徐宁的心情已经可以看得出来的好了很多,在假山那边的藤椅上,徐宁安静地坐着,白重则是借着假山凸起的部分借力一跃,坐到了山顶上,对着徐宁招了招手,徐宁本不想上去,奈何拗不过白重的意思,只好循着白重的路数,翻身跃上山顶。山顶上,白重就着月光下酒,好不洒脱。

“其实少年郎,本就应该明眸皓齿不是吗?”白重笑道。

徐宁愣了愣,不知道白重为何突然冒出这样的一句话。

白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回过头来看着徐宁:“前一段时间一直忙着事情,所以对你的情绪变化其实并没有太多关注,后来与大哥的一次谈话中他意外地提到了你,后来我过来看了几次,有时候现身与你聊一会儿,但是更多的是在你独自练拳的时候我偷偷站在一旁看着,才发现你心中装了不少事情,其实在那天晚上你独自坐在这下面的藤椅上喝醉了我就应该察觉到的,只是我这个人没心没肺惯了,也没有往这方面想。”

白重喝了一口酒,接着道:“少年不识愁滋味,这才是最美好的一种状态不是吗?少年就应该肆无忌惮,就应该恬不知耻。少年里没有生离死别,没有斩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我大体能够猜到你为什么会情绪低落,但是再怎么分离,总还有相见的一天不是吗?记得小时候,刚到一剑阁,总是因为想家而耍一些小性子,整天弄一些自我感觉足够磕绊而在宗门长辈眼里过家家的小孩子‘事故’当时挺希望宗门能够在我调皮捣蛋之后告诉我我辈逐出师门了,我可以回家了。好在师尊个师兄们一直都宠着我,最起码,他们保留了我身为少年人该有的朝气蓬勃。”

“但是你徐宁不一样,在我的感官里面,你一直像是一个小大人,虽然也有暴露少年本性欢脱的时候,但更多的时候你更喜欢将自己圈养在自己的那一方小天地里面,自己想一些足以烦心的忧愁。其实,现在的你,根本还没有到那个可以一个人担下所有打碎了牙往肚里咽的年龄,远远没到。”

“记得年少的时候,师尊骗我喝酒的时候和我说‘少年阿,肩上挑着杨柳依依,眼里装着锦绣山河,脚下踏着凌云飞剑,手里提着醇厚烈酒’既然想要当最厉害的剑仙,那就得喝最醇厚的烈酒,本来就是个为老不尊的家伙。”白重再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面闪烁着微光。

徐宁有些迟疑,白重看在眼里,笑容温和道:“想说什么就直说,跟我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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