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反悔(第1/2 页)

意料之中，程长弦没能回到自己的寝房睡觉，被方樱赶回下人屋。

对于方樱而言，这夜无法入眠。

明日暗市开业，她叫来刚睡醒的衔牙，二人盘算起来。

“别说，我的作息又回去了。”衔牙睡了一整天，晚上精神的不行。

做匪时，他们的作息便跟老鼠一般，白日睡觉，晚上出没。

“回去也好。”方樱在纸上写下要买的东西:“首先是火药，这是重中之重。”

“没错。”衔牙附和:“我身上也没什么毒傍身了，顺便进点货。”

“加一味洇甘莲。”方樱添上。

“姐姐，你中巨毒啦？”

“没有。”方樱戳他脑门:“可别咒我，是阿忍中毒了，帮他清下余毒。他本就身子弱，余毒一直累下去，还不知道能活几天。”

“又是阿忍，你就没发现，你现在天天把阿忍挂嘴边。”衔牙啧道:“我也知阿忍可怜，可姐姐，你今日替他清毒无可厚非，你也得想来日。”

“什么意思？”

“你能护他一时，难道能护他一辈子？”

衔牙这话提醒了方樱，阿忍这人，终与她们不是一路人。

她要走，要离开国公府。

方樱有些失落。

她很清楚自己为何失落，在这国公府里虽不如从前自在，却很安然。

扮久另一个人，偶尔自己也会分不清。

不必刀口舔血，不必东躲西藏，她只用在意明天吃什么珍馐，不怕醒来就死无全尸。

“难道姐姐反悔了？”衔牙问的直接。

反悔，继续做楼回怜，关在地牢里的旧部不知她复生，她们会心甘情愿追随她同死。

恶劣的鬼匪此后消失于世间，只有吃喝无忧的大少夫人。

“不反悔。”

方樱轻眨眼，眼波不摇。

她亦清楚，国公府不差，但不是她的家。

她的家人正关在地牢里，不知何等绝望。

方樱不好，官商咒骂她，朝廷厌恶她，百姓惧怕她。

是她自己选择承载着所有人的恨意，穿行于月色之后，不人不鬼。

但那又如何。

“是当了千金，当了少夫人，但我记得我是谁。”

若她不记得，才是白白又活一回。

她是她，只是她。

她梦见过楼回怜，楼回怜叫她肆意而活。

何为肆意？

想走回头路便去走，也许路上荆棘遍布，会再度扎穿她的骨骼。

怎么就不算肆意。

“姐姐，若要运火药，是否还得再买辆运送车。”既然她不反悔，衔牙自然支持。

“先不必。”方樱寻思:“火药本就是天价物，有门道卖那东西的人，总不会抠到连车都不送吧？”

方樱摸摸下巴:“如果可以，尽量连运费也一并叫他们承担了。”

“能谈成吗？”衔牙不够自信:“从前咱们从暗市买东西，都是自己人运上山的啊。”

“那是咱们身份不够。”方樱道:“暗市中人都不问对方生计，可买毒的人什么身份大家心照不宣，基本都是下三滥，见不得光。”方樱指指衔牙，又指指自己:“比如咱们这样的人。”

“那怎么样才能显得咱不像下三滥呢？”衔牙发问。

“这个我早已想好。”方樱从床底下掏出一个包裹，在桌上打开:“捧高踩低世上何处都不会例外，这世道的人如何排序？一向都是官在前。”

包裹打开，里头放着一张绘好不久的人皮相，是方樱提前做的。

“呼。”衔牙闻闻:“这皮上脂油味怎这样重？”

“来不及练好的，只能先这样凑合了。”方樱让他忍忍，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