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月明(第1/2 页)

弦月高悬，朗朗清风，她望着粼粼波光的海面，那艘船始终没有回来。今晚，她大概等不到她们了，她拉紧衣袖，转身朝树林里走。

秦风不是一个绝情的杀手，他接到的任务只杀她一人，他放过她们，她也就放过他，《两女放筝图》能让他有所交待，故事如何编，不用她教，他也会，她早就领教过他说假话的本事。

从船上下来，她就抱着与他拼命的决心，即便他是顶尖的杀手，他也有弱点，而这个弱点不是他的技术，而是他想活着回去的念头，所以他没使全力，才让她有可趁之机。

听到是他派秦风来时，她的心被蛰了一下，但也只是那一下，她早就知道的，如果有需要，他会毫不犹豫对她下杀手。虽然他一再地放过她，她心中仍有一根刺，那根刺提醒她，不要沉沦，不要被迷惑。她做到了。

她心中的大石落了下来，总算可以睡个好觉。

一夜过去，她跟平时一样起身，走遍了屋里的各处，屋外的树林，她也没看到她们。

她去检查树林里的陷阱、机关，没有动过的痕迹，屋里她也看过，没有翻找的痕迹。可见，杀手秦风对陷阱、机关很了解，确实是来杀她的，不是来找什么东西的。

她易容后，去了集市，溜了几圈，跟平日一样，没有任何反常的地方。她走回去，屋里还是空荡荡的。

她收拾了一通，上了山，继续找昨日跟乌禾商量好的胭脂配料，那是一种赭色砂石，用它来做胭脂，对脸没有副作用，一般的胭脂中有轻微的毒素。

日落西斜，她背着一瓶砂石和一些草药回到住处，她们还没有回来，她打算吃了晚饭后，找人借船去找她们。之前商量过，若要逃，就沿着岸边右行，不再往深海里去。

她借到了一条小船，是跟之前卖她们船的船娘借的，那位船娘造船的技术很不错，船篙握在手上不刺手，还不重，虽然是竹子做的，却不滑手，那位船娘定花了心思在这支船篙上。

她朝着原本的路线而去，离出发点越来越远，她的背早被汗打湿，却一直没看到她们的船，她按住船篙，打算歇一歇，再往前，她们也许去了邻县。

天突然下起了小雨，她仰头看，月亮不知何时隐进了云层里，她走进船蓬躲雨，喝了几口水，吃了五块桂花糕，雨还没停，还是淅淅沥沥的小雨。

她戴上斗笠穿上蓑衣，重新撑船，雨中行船，有些吃力，她划了好一阵，就算歇了小会儿，手臂也酸软，照她现在的行船速度，距离邻县还需一个时辰，她不能勉强下去，说不定还没到，她的手臂就脱力了。她重新回到船蓬下，打算睡一觉，再继续。

闭眼了好一阵，耳边的虫鸣声未断，雨停了，只听到滴水声。她捏了捏胳膊，好了一些，她坐起身，活动了几下胳膊和腿，便抬脚上甲板，船身突然动了，她往身后看，有人上了船尾。

她低着身子，视线穿过船蓬，想去看清来人，一身灰衣，上身被船蓬遮住，她往船蓬里去，来人戴着斗笠，她边看着来人，边捞靠在船蓬边的长剑。

来人也进了船蓬，离她五步远，她抽出剑指着来人，“你是何人？”

来人掀了斗笠，瞪着她。她收了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来人是郑慕昔。

“你没受伤吧？”郑慕昔坐下问她。

她收了剑，“没有，她们呢？”

“在船上。”

“你……”她伸手摸了郑慕昔的衣服，是湿的。

郑慕昔隔开了她的手，“我觉得热，才游过来的。”

天虽热，但才下过雨，又是深夜，水里定是凉的。

“乌禾的伤怎么样了？”

“除了不能大笑，别的还好。”

“我跟秦风下船，除了怕他伤到你们，我也有把握击退他。乌禾应该同你说了，我身上有毒针。”

“真的有把握？”

郑慕昔抬眸望向她，她有些心虚，仍点头。

“秦风若不回去，他肯定还会派别的杀手过来。你还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的另一位杀手陆归吗？”

郑慕昔点了点头。

“他的把柄跟陆归有关，陆归是他的亲外甥女，以前我不跟你说，是担心你说漏嘴，被他灭口。”

郑慕昔眨了下眼，轻笑了一声，“是吗？你没有你嘴上说的信我，以前是，现在也是。”

被郑慕昔说中了，她确实没有完完全全地信她。

“好了，不说了，她们快到了。”

郑慕昔说完，起身走向船尾。

之后的两天，她都跟汐月睡一张床，汐月什么都不问，还跟以前那样。乌禾有些看不下去，在山上问她，她们之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我的问题，我没办法完全地信她，瞒了她一件事，本来答应不再一个人扛，那日还是抛下了她。”

乌禾咬着狗尾巴草根，“那件瞒着她的事，跟她说了吗？”

“说了。”

乌禾从嘴上取下草，“那日是特殊情况啊，你要是不下船，我们都得遭殃。”

“我解释过了。”

乌禾拍了拍她的肩，“那晚我们都看到了你的船，也看见了你，她先我们一步，跳入水里，游过去找你。留我们在后头，把遮住船的树枝拉开，才能撑船去找你。我以为那时她就不生气了，没成想她气了这么久。”

“她不是生我的气，是对我失望，我不但言而无信，还骗了她。”

“那时她上骆驼峰，我也骗了她，也言而无信，也不见她不理我啊。”

“她有求于你啊。”

乌禾抚了抚下巴，“她可能太在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