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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誉抬眼，阴森重重。

我吓得缩了缩脖子，但他的动作果然轻了很多。

“记得每日来试药。”

恶毒啊...

沈誉这是要神不知鬼不觉弄死我的节奏啊...

然而我却无力反抗，“噢...”

“别去找杨家小姐麻烦。”

“噢...”

哼，她是你相好嘛...

“也别参合袁浩和白小秋的事了。”

“噢...”

哼，袁狗蛋可配不上我家小秋，我才不管了，让他自个后悔去！

沈誉收好药箱，挑了挑眉，“滚吧。”

“......”

****************

这几日是靖州三年一度的新兵招募，军方，兵部，枢密司都十分繁忙，沈誉也没什么时间来找我的麻烦，这几日去拂兰殿试药，都没见到过他。

说来也奇怪，我这每日帮他试药，也没见成太医根据我试药的情况，从这些药方中择出个什么高低优劣，也看不出对他的病情有什么帮助，倒是我自个，自从去了拂兰殿帮他试那些各种苦得要命的药，面色红润了，气息通畅了，肝也不疼了，噩梦也没有了，最重要的是，连之前时不时犯病的吐血之症也从未犯过了。

果然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好人还是有好报的，嘿嘿...

我现在全身上下的经脉毛孔，都感觉异常舒适，快活！

唯一的不适，可能如今就是眼前的人。

“公主啊，咱们是时候该回去了。”

“是啊公主，明儿再来看吧，听说明儿是新兵第一次检阅考核，王上和世子殿下都会前来，咱们明儿早点来为白大小姐助威！”

可我不愿回去。

自从白小秋参军后，她出不来，我进不去，便只能隔三差五地跑到军营北面的半山腰上偷偷摸摸看她。

靖州骑的众多将领都是白府门下出身，白景桓没有将白小秋交给他们，而是让她进了宁奚的帐下。

我大致能理解白大将军的良苦用心，小秋毕竟是白家唯一的嫡系血脉，那些个将军们心中绝对会有所顾忌，难以做到一视同仁乃是人之常情，将她交到宁奚手里，是对她最好的方法。

“哎呀小心！”

我远远地望着白小秋从障碍门上摔了下来，心真是在滴血！

她一袭土灰军衣，男装发髻，拿着跟银枪，脸被晒得焦红，不断从远处跑过，翻越障碍门，匍匐前进，迈腿，立脚，刺枪，回落，一气呵成。

她站在一众男儿之中，身形体格并不出色，但气势动作却绝不输给任何人！

“你们燕州女子有燕州女子的豪气，我们靖州女子也有靖州女子的风骨！”

赛马场上，她曾经如此跟我说过，如今她的专注和坚定，都是我之前从未见过的，我想，也许眼前，此时此刻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的白小秋。

也是到了现在，我才终于明白她那日所说靖州女子的风骨，到底是什么。

“環儿，你知道吗？我现在终于知道，其实女子除了嫁人，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可以做，爷爷说的对，保家卫国也并非只是男儿的权利。”

“自从进入军营后，一天十二个时辰，九个时辰都在训练，天不亮就要开始晨跑，吃的是馒头和土豆，睡的是草木席子，可你知道吗？即便如此苦，如此累，我都倍感充实和快乐！”

“白日里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训练，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过袁浩了，只是晚上汗流浃背躺在席子上看星星的时候，还是会想他，发疯地想他，想着以前和他一起在溪边数星星，谁先数到一百颗就赢，每次都是我先数到一百，袁浩一次都没有赢过！现在想想，真是觉得自己可笑，还以为真是自己速度快，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输给我呢...”

“哎呀...怎么办...给你写着写着信，我又想起他了，真是不争气！他下个月都要跟别的女子成亲了，我为什么还是这么想他，是他要娶别的女子，又不是我要嫁给别的男子，是他对不起我的...可我就是忘不了他，環儿，我就是忘不了他！”

“我真是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伤他的心，如果我当时没有那么做，如果我选择相信他，和他一起并肩作战，今日的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或许我爷爷可以接受他，他爹也可以接受我呢...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是啊！人生在世，谁没有几处伤疤呢，我想，我会慢慢走出来的...”

“昨晚宁奚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他说他曾经认识一个即将远赴他乡成婚的女子，可那女子却在成婚的前一天，穿着凤冠霞帔，在一个山庄，饮毒自尽了，宁奚告诉我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凤冠霞帔的金玉珠链下，那个女子......竟是在含笑吐血..”

“環儿，你说这世上会有什么事，是让人连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都没有的...我追问宁奚，可宁奚不肯告诉我，我想她定是遇到了比我艰难百倍之事，才会选择这样一条不归路了结自己的生命，我这点事跟她比，又算的了什么...”

“你的二傻子也给我来了几封信，说了些唠唠叨叨的话我也没记清，只是有句话，这傻子倒是说的极好，他说总归这世间有着千般风情，万般姿彩，还是得好好活下去的，所以，我想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不给爷爷丢脸，不给哥哥丢脸...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记得照顾好自己，少吃辣食，少饮冰水！宫内有事找袁浩，宫外有事找谢观，谨记，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