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四)尾声(第2/2 页)
沈鹏忐忑不安地跟着姚正一帮人上到崖顶,这个季节,山上的风刮得很急,像酒一样烈,吸到口中冰冷刺痛,随着呼吸便有一种灼烧的感觉。
沈鹏立起衣领挡风,看到大雪狂舞的悬崖边被穿绿色和黑色的制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特警和特种部队的士兵全朝崖边举着枪。
他确定袁啸天就在对面,但这帮人显然不敢轻举妄动,心里纳闷,跟着一干人过去打算看个究竟。
分开前面的人,走进去,震惊地看见,袁啸天正拿枪指着父亲的太阳穴!
这不就是梦里的样子吗?父亲和袁啸天此时就站在那块突出的岩石上,沈鹤翔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感觉随时都会掉下去。
“袁啸天——你弟弟想跟你说两句话!”程军长一脸严肃地朝袁啸天喊。
“沈城,因为你要报仇,我妈死了,我妹妹疯了,我的一条胳膊也残疾了,我们这些你憎恨的人全都得了报应,你还不能放下仇恨吗?你父母离婚是我妈造的孽,爸爸并不知情,看在他生你一回的份上,你就原谅了他吧!”沈鹏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不敢激怒袁啸天,苦口婆心地规劝。
袁啸天仰天冷笑一声,对着他咆哮,“少跟我讲道理,我要不是看在沈鹤翔的面上,能留你这个杂种在世上?不自量力,原本坐在夏华的人应该是我,可是他沈鹤翔,沾花惹草,生生毁了我的一切,还逼死了我妈,我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沈鹏,你看看你,什么都有了,而我呢,一无所有,我只想在临死前,让我们一家三口团聚,把我的父亲还给我,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他……心里居然是这么想的?沈鹏内心巨烈地震动,过去他无比痛恨袁啸天,可沈城的恨,与他的又何尝不是一样,他一个第三者生的孩子,又有什么资格去恨一个被她母亲坑害的可怜人?
袁啸天所表现出来的毒辣,不过是对受尽折磨的一种苦毒泄愤,想用这种方式换来世界对他的温柔以待。
突然觉得他很可悲,可悲得只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博取父爱。
“阿城,爸爸答应你,我们一家三口永远不分开了。”沈鹤翔泪如泉涌,他已经错了许多年,不想再给儿子留遗憾。
沈鹏连忙阻止,“不,沈城,我求你,不要这样做。”
唇角泛起一丝涩笑,沈城目光直直地盯着悬崖下,蓦然间难过地感叹,“可怜我这一生啊……就这么完了。”
指着沈鹤翔的枪口陡然朝下放了一枪,两人脚下本来就脆弱不堪的岩石轰的一声碎掉,父子俩随即坠落下万丈悬崖。
“爸——”沈鹏冲到崖边抓了个空,扑通一下跪到地上,嚎啕大哭。
——
几个星期来,林珍状态一直没有好转,时常抱着枕头躺在卧室里发呆,一到黄昏的时候,就盯着窗口好几个小时。
沈鹏专门请心理医生到家里为林珍心理疏导,始终不见起色,没有办法,只好请岳母过来帮忙。
林母头上白了不少,为女儿也是操碎了心,林珍望着母亲日渐苍老的脸,有些于心不忍,不想让母亲跟着她一起伤神。
她知道自己该振作起来,只是有点不舍,她怕以后会淡忘了时其,不愿意将他从脑海中抹去。
伸手握住母亲的手,“妈,我想回出租房看看。”
林母见女儿状态好转,大喜过望,马上告诉给沈鹏。
自从出租房出事之后,那间房就一直没有租出去过,还连累了别的房子也不好租,房东老头找到沈鹏理论,沈鹏直接买下了整栋楼房,一是对房东老头有个交代,二是想为林珍留下这段回忆。
得知林珍的想法,沈鹏痛快地答应,二十分钟后,他俩就到了出租房的楼上。
屋里一切照旧,只是撞坏的客厅窗户换成了塑钢窗,客厅的血迹被打扫干净,依然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林珍在沈鹏的陪同下,来到自己和时其曾经的卧室。
屋里时其的东西,因为保密条例,除了那一件牛仔衬衣,其他的全被军方的人带走了。
林珍拿起衬衣,深嗅了一下上面的味道,忍不住红了眼眶,用衣架小心撑好,端端正正地挂回衣柜中,似乎要等着衣服主人回来的时候再穿。
沈鹏陪着她,无声地在房间里坐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天黑,在沈鹏的劝说下,林珍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回去的途中,林珍坐在汽车后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沈鹏想让她放松下心情,随手摁开电台,正好有一首新出的曲子在播放,音乐舒缓,歌词略带一点点的伤感:“你站在天海交接的地方,我伸手,却触不到你的存在,我们的爱如流行一样短暂,又如烟花一样绚烂……”
林珍侧耳倾听,泪水流了满脸,沈鹏本想让她开心,没想到放出这么一支曲子,让她更难过了,伸手就要换台。
林珍忙叫住他,“别换——让我听完。”
“我们的爱是场意外,从相爱就知道了要分开,时光很短暂,我并不遗憾,就像那桔子的滋味,不只有甜,还有一点酸,就像完美差得一点缺陷,美丽中的一点遗憾……”
听着听着,沈鹏的视线也渐渐模糊,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徐希明,我输给你了,你比我更懂爱……这是我沈鹏此生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如果你能活过来,我愿意把林珍还给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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