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胖瘦同锅
“你瞧瞧你能不能有点德行！就算他是我阿姊，我也不会纵容你！都怪她非得嫁给那杀猪的，结果你看看你……”，马老板恨铁不成钢，不停戳着胖子大大的肚子，说到后面欲言又止，拂袖而去了。
然而，马老板的离去并没有减轻圈内的惨叫声和恐惧……
看着瘦瘦被胖子粗短的手指撬开嘴巴，灌进大量白酒丢在一旁。她眼神迷离且带着恨意，身子也不住抽搐着，呕吐出残余的烈酒。胖胖躲在我身后，不停害怕地低吟着“不要......”。
胖子手脚很利索，点火，烧水，又磨了磨发钝的刀，很是得心应手。
此时的瘦瘦神志不清，不知嘴里肚腩这什么，硕大的身子此起彼伏，看起来很是痛苦。
我在一旁看得心里不是滋味。若我等在这眼巴巴看着瘦瘦被放血拔毛，莫不是真被怨境牵着走了？这还是其次，更何况这还是一条生命......
就在我紧了紧拳头，要冲出去之际，悟涅按住我肩膀，摇摇头，制止了我。我不解将他望着，他只是紧了紧力道，没多说什么。我想他应该是想到了法子，才这般淡定，如今我没有办法，我相信他的能力。于是暂且按捺住躁动的心。
这会儿，胖子以酒洗手，抓起软弱无力的瘦瘦，一边笑着嘟囔着“这玩意儿真胖啊”，一边将瘦瘦放在砧板上，脖子对准脚下的小桶，仰天高举屠刀……
就在这时，蔚蓝无垠的天空悠悠飘来一只黑色的蝴蝶，如翩跹垂落的花瓣，跌跌撞撞。胖子停了动静，扬起笑脸，面带喜悦，“诶，小黑蝶，你又来了啊？每次我来你都会过来看我，我娘亲都不及你关心我呢，嘿嘿？”
小黑蝶晃了晃身子，停留院子角的水缸边缘，像是休憩的小孩，乖巧安静。
“行咧，等我完事，再陪你玩撒~”。胖子再次挥起刀，就要下落。蓦地，瘦瘦脸色苍白，恐惧身下一颗白色的东西滚了出来……
万籁俱静，一时间大家齐刷刷望去，心里不由得诧异。
“啊——”，一声惨叫划破天寂。发出惨叫的不是瘦瘦，而是胖胖。
他攀附这圈子，一改方才得懦弱，这会儿恨不得从缝隙钻出去。他大呼道：“我的宝宝……你坏……放开瘦瘦，放开我们的宝宝！你个禽兽！”
他忽然发疯一样，抓住圈子的突起，就想往外爬！
瘦瘦被灌了酒，身子如一摊烂泥，甚至连叫都叫不出。看着她哀苦幽怨的眼神，里头满是恐惧。不知是酒还是水，将她眼角沾湿，从她的眸里，我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轮廓，我好似，隐约听到了她嘶声竭力的“不要……”。
我焦急地看了眼悟涅，身子蠢蠢欲动，“还不行吗？”
“还不行。”，他神情严肃，一点不似平日的嬉皮笑脸。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我总觉得他注意力一直落在黑蝴蝶上......
清醒点！我认识他，他不是这般冷血之人。我不可以在临危时刻怀疑自己的伙伴.......想到这，我敲了敲脑袋，轻声道：“好，我信你。“。
明明是一句说服自己的话，我好似瞥见梧涅怔愣了一瞬，可再仔细一看，他并无异样。
没有预兆，一道刺眼的光斑晃过，胖子手起刀落，割破瘦瘦脖子，瞬间，哗啦啦鲜红色的血液如泉眼涌了出来，血腥味弥漫一片。如同见到了稀奇的宝贝，胖子咧嘴，露出白花花的牙齿：“嘿嘿，我还没见过怀孕大鹅肚子里头的蛋长什么样呢。得赶紧趁舅舅不在完事。要是被他知道了，铁定不让我动手。”
像是玩弄手中的玩具，胖子兴奋扬起刀，剖开了瘦瘦硕大的腹部。侧着面，我看不清楚胖子在里头拿捏着什么。只是看他兴奋地在里头挖来挖去，一边惊叹：“哇~好多好多软软的鹅蛋啊~”
胖胖被瘦瘦炽热红艳的鲜血怔住了，张着嘴巴，嗓子喑哑，连抽泣都忘记如何抽泣。但见他身子僵直，瞳孔涣散，失去光泽，直直往后倒了去，没了呼吸。
玩得兴奋的胖子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放下手里的活。走了过来，用沾满鲜血的手倒吊起胖胖，疯狂甩了甩，不解纳闷，“诶，怎么又死了一只？算了，趁着热乎劲，一起做了撒，嘿嘿。”
三下两除二，瘦瘦和胖胖的尸体被丢进滚开的大铁锅中煮着……虽然想过这种命运，可当这一切真实地发生在我面前，我愣住了，就像两条人命在我眼前赤裸裸被剥夺......
这时，水缸上的黑蝴蝶动了动触角，像是被血腥味吸引，悠悠转转绕过沾满血迹的砧板和菜刀，往沸腾的大锅飞去。
“趁现在！”，悟涅紧紧盯这黑蝴蝶的举动，这时猛地跃起，脚下生风，轻松踩着栅栏腾起。
那小蝴蝶虽然看着温顺，可也不是好惹的主，察觉到杀气，它猛地撑大了翅膀，如同铠甲整齐坚硬鳞片“蹭”的展开。悟涅虽然叼住了它，可对它丝毫没有伤害。反倒看着他面目逐渐抽动，好似受到了创伤。悟涅甩了脖子，松开喙，将它猛地砸向水缸。
果然，受了水，蝴蝶翅膀果然沉重了不少，如今的情况对它不利，看样子它是要跑了。
悟涅随意抹了喙上的血，展翅轻而易举便飞上了屋顶，我一时手足无措。本以为就这样被抛弃了，没想到悟涅仍惦记着我这个大姨鹅，回过身对我无奈喊道：“你杵在那里做什么？赶紧飞上来啊！”
悟涅飞走时，胖子洗了把脸也出来了，见到这般情景，他面容惶恐，自然是怕我给逃了。眼见着他撸了袖子，跨了腿，獐牙虎爪步步逼近，我却只能扑扇着翅膀，绕着加高的圈子躲命。“我……我不会啊……”
自从被男人剪了羽翼，我便不能再飞了。
“傻子，再不飞就得铁锅炖大鹅啦！”
我心慌乱如麻，尽管身后危险四伏，我当然想像他一样一飞冲天，可是，我的理智告诉我，没了羽翼，我是不可能飞的。
忽地我脚踝一热，身子往前一扑，吃了个狗吃屎。被一股力量倒吊起来，我看见胖子油光满面的憨笑，“你要是跑了，舅舅该打我了，嘿嘿~”。
“走，走开！”，我使劲蹬着双蹼，绝望地看着颠倒的屋顶上，颠倒的悟涅。第一次，我觉得自己是这般伟大。我冲他喊道：“你走吧……记得替我报仇……”。
此时我多么希望有一滴无私的泪水划过我脸庞……额，我现在被倒吊着……应该是，我多么希望有一滴无私的热泪划过我光亮的额头，点亮人性的光辉。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下一刻，电光火石，胖子光秃秃的脑门如同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力，皮肤如涟漪一般在疾风中波动。抓住我的大手一松，我身子触不及防向下坠落，泪目着这会儿若我脑袋着地，撞死依旧逃不过被就地放血拔毛的命运，这番挣扎又是何必。
下一瞬，我便感到身侧一热，胳肢窝被一股力量一拖，下沉的身子停止了坠落，下一秒便冲上了云霄，轻轻落在屋顶上。
“卧槽！老太婆，求你做个人，减减肥吧！”，悟涅松了手，无情给我丢来了投诉。我想回怼，可俯身看着胖子爬起身来，指着我，委屈地泪眼汪汪。想想方才的情形，心差点骤停，还没缓过那股激动，想想我还是欲言又止了。
悟涅无情轻笑，好似看透了我的心思。眼神蓦地盯着远方，复而肃穆道，“这妖境会极大限制我的能力，接下来的路我不能帮你多少。你得靠自己飞。”
我不是一个轻易有怨言的人。方才他若不是救了我，也不至于丢了黑蝴蝶，还可能逃不出怨境。想到这，我没有再说一个“不”字。既然他能飞，那我试试又如何。
我们做鹅的，大不了就是炖个铁锅咯~
我点点头，让他先行，我在后头跟着他就行了。悟涅犹豫看了我一眼，垂眸一瞬，转身先行往黑蝴蝶离去的方向追了去。
而我，摇摇欲坠立于屋顶，抱着翅膀，心里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