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温情
玛琭近前细看,突然胤祚的眼皮动了,慢慢睁开眼睛,胤祚软软糯糯地喊了一声,“额娘!” 玛琭轻轻地应了一声,“额娘在呢!” 玛琭坐到床沿边上,兰芝兰馨小心地把六阿哥扶起来坐好。 胤祚一眼就看见了额娘双手不便,都被绢帛包着,脸上带着担忧和不安,“额娘,您的手怎么受伤了?” 玛琭嘴角含笑,温和包容地看着胤祚,“小六,额娘没事儿,只是额娘起身起得猛了,没注意手上,护甲不小心划破手心,长指甲都被弄劈了,指甲盖流血,过几日便养好了。” 玛琭本来忧心胤祚的病,心神注意不到受伤的手,可是现在心神放松,十指连心,自然痛得人都在发颤,但嘴上还是安慰胤祚,免得思虑过度,身子调养不好。 胤祚刚从鬼门关回来,身子亏空不少,自然需要好生补养一番。 玛琭也大大方方地任由胤祚看,也让胤祚以为没有很严重,但还是唠唠叨叨地嘱咐玛琭。 “额娘,那你这些日子也要好生歇着,不要担心儿子,儿子会照顾好自己,再且还有兰芝和兰馨两位姑姑在一旁照料。” 玛琭眼睛一直盯着胤祚,似乎要把胤祚的面容记在心里,玛琭只是在慢慢消除记忆里胤祚没有了呼吸的模样,现在胤祚活生生地坐在她面前,稚言稚语的关怀更让人心中温暖。 玛琭眼角泛起泪花,但她强忍着点点头,“额娘会照顾好自己,魏嬷嬷也会仔细为额娘准备补汤的。” 玛琭扭过头眨眼把眼泪收回去,“兰芝兰馨,你们来给胤祚洗漱整理。” 兰馨兰芝服侍着六阿哥洗漱,玛琭就坐在一旁的软榻上目不转睛地看着。 突然回忆起来胤祚的声音略带沙哑,就吩咐道,“兰馨,你去给小六倒杯温水过来。” 兰馨福身称是。 兰芝喂六阿哥喝完一杯水后,玛琭起身凑过去仔细询问,“小六,嗓子痛不痛?” 胤祚摇摇头,奶声奶气地撒娇道,“额娘,儿子不痛,皇阿玛呢?” 胤祚要哭不哭地看着玛琭,玛琭连忙起身虚虚地搂抱着胤祚,小心地避开受伤的手,柔声说道,“你皇阿玛昨晚和额娘一起守了你一晚上,你身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皇阿玛才去上朝了。” 胤祚紧紧地抱着玛琭的腰,脸轻轻地蹭了蹭额娘胸口的衣服,把眼泪抹到玛琭的宫装上。 玛琭哭笑不得,也知道这个年龄的孩子容易害羞,就没有拆穿胤祚,母子二人温馨地拥抱在一起。 兰芝兰馨看着六阿哥不再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而且这般活力四射,互相对视一眼,相视而笑,又都小心地擦掉眼角的泪。 魏嬷嬷从门外端着托盘进来,福身说道,“娘娘,奴才让小厨房的人准备了白粥,还有六阿哥的药也端上来了。” 玛琭点点头,感激地望着魏嬷嬷,“魏嬷嬷就是贴心,要是没有魏嬷嬷,本宫可怎么办?” 魏嬷嬷把托盘放到桌子上,受宠若惊地摆摆手,“奴才只是尽本分,当不得娘娘这么重的话。” 玛琭笑笑不说话,直接起身坐到床边的凳子上,紧接着兰馨兰芝配合默契地服侍胤祚用完白粥和汤药。 玛琭看着胤祚被药苦得一张脸都皱在一起,轻笑一声,望着胤祚控诉的眼神,玛琭亲亲胤祚的额头,胤祚孺慕地盯着玛琭。 “额娘,儿子已经喝完药了,你守着儿子也累了,赶紧回去歇着吧,要不然儿子该担心了。” 玛琭看着胤祚不容拒绝的模样,只得同意,“好,那额娘先回正殿了,额娘让兰馨姑姑先照顾着你。” 胤祚躺回被子里,揉了揉眼睛,兰馨小心地给六阿哥掖了掖被子,胤祚还不等玛琭离开,就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 玛琭失笑地摇摇头,眼神示意兰芝出来,搭着魏嬷嬷的胳膊走出偏殿,回到正殿坐到罗汉塌上。 兰芝紧跟着玛琭进入正殿,眼泪落了下来,扑通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是奴婢办事不力,辜负了娘娘的信任,请娘娘责罚。” 玛琭本想亲自去扶兰芝起来,但抬手发现行动不便,只自然地把手放松地搭在大腿上,眼神示意魏嬷嬷扶起兰芝。 玛琭笑着摇摇头,“兰芝,用手帕擦擦眼泪。” 兰芝又哭又笑地,她心里承受着压力,娘娘给予她信任,让她好生照顾六阿哥,调教阿哥所的奴才,给她身份上镀上一层照顾阿哥的名头,以后出嫁之后在娘家也能挺直腰板,可是却被她搞砸了。 玛琭等到兰芝平静下来,才接着说道,“本宫知道你心细认真,这次的事情本宫会好生调查的,就先罚你一年例银以儆
效尤。” 玛琭记得胤祚病逝后万岁爷大发雷霆,直接把阿哥所伺候的奴才通通送去慎刑司杖毙。 只有兰芝万岁爷看在她一直是贴身伺候玛琭的,才放过兰芝一马。 她当时浑浑噩噩的,根本没有心力去管这些事,恨不得直接跟着胤祚一块去了。 兰芝后来自责不已,被人发现自缢于房内,屋内还有血。 但玛琭知道兰芝是不会逃避责任的,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落得个被杀的下场,那段时日永和宫人心惶惶,根本就没人注意到谁趁乱溜进永和宫对兰芝下手。 最后也是因着兰芝的死她才顺藤摸瓜找到皇贵妃下手的痕迹。 玛琭现在也知道是谁对胤祚出手,所以责任不在兰芝,她也就不做追究,只小惩大诫。 她这样也能麻痹皇贵妃那边的奴才,让他们放松警惕,然后出其不意地挖出所有心怀不轨的人。 承乾宫。 皇贵妃端坐在上首,一众主位嫔妃除了在永寿宫养胎的贵妃、坐月子的宜妃和玛琭都到齐了。 她们都知道昨日传教士入宫,今日万岁爷也恢复了御门听政,心中都明白是六阿哥病愈了。 所以她们今日请安都早早地到了,德妃一向恭顺勤谨,肯定会来请安的。 守门的小宫女进来福身禀报,“皇贵妃娘娘,德妃娘娘身边的石榴过来给德妃娘娘告假。” 皇贵妃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后恢复,只吩咐道,“你让石榴进来回话便是。” 石榴快步走进来福身请安,“奴婢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给各位娘娘请安。” 皇贵妃摆摆手,“起来吧,六阿哥如何了?” 皇贵妃担忧地询问,一派慈母模样,毕竟皇贵妃是副后,也是所有皇子皇女的皇额娘,自然会做好表面功夫,不让人发现她内心的失望。 石榴起身站好,利落地回道,“回娘娘的话,六阿哥用了药已经没事儿了,只是这次也伤到了根本,现在需要卧床休养一阵子。” 皇贵妃扬起喜悦的笑容,“太好了,真是佛祖庇佑,好了,你赶紧回去照顾德妃吧!” 石榴福身谢恩,退了出去。 皇贵妃环顾四周,看着底下的嫔妃强颜欢笑的模样,心中发笑,但还是淡定吩咐,“太皇太后为皇嗣祈福,今日不用去慈宁宫请安了,都散了吧。” 一众嫔妃起身恭送皇贵妃,然后各自回宫备好礼送往永和宫。 御门听政结束后,康熙散朝去了御房批阅奏折。 索额图站在原地神色凝重,宫中没有传来六阿哥夭折的消息,那就是六阿哥病愈了,要不然万岁爷不会这么心情愉悦地来上朝。 索额图和明珠对视良久,都感受到六阿哥的威胁,不过很快两人互相嫌弃地别过头,分道而行。 休朝这三日前朝索额图的小动作不断,毕竟万岁爷只在太子幼时出天花的时候亲自照顾过,六阿哥何至于和太子一个待遇。 这次六阿哥病愈,索额图在前朝更是对六阿哥忌惮,认为万岁爷对六阿哥荣宠太过,他私底下已经和手下在为二十五年太子出阁读而造势。 不过明珠更淡定,他知道索额图生性高傲为了太子的地位一定会先有行动,他现在需要再观望一番。 再怎么说大阿哥都要成婚了,成婚就意味着上朝听政,一步快步步快,他稳操胜券。 这些天索额图私底下上蹿下跳的,刚刚万岁爷口中隐晦提了一句,但索额图仗着皇帝对太子的看重仍我行我素,毫不收敛。 明珠心中暗讽,索额图真是狂妄自大,万岁爷早晚容不下,太子又如何,登不上皇位的太子多了去了,万岁爷春秋鼎盛,索额图真是被权势蒙了眼! 明珠心中也明白,万岁爷是把他当做和索额图对抗稳固朝堂的棋子,一旦索额图没用了,他们两个虽不是一荣俱荣,但肯定一损俱损,但他也不可能和索额图联手,那万岁爷更容不下。 容若现在卧床养病,万岁爷看重容若,那就让容若养好身子,成为家族下一任支柱,到时候就算他闲职在家,也不担心家族了。 御房。 康熙批完堆积如山的折子后,在御房来回踱步,沉声吩咐道,“梁九功,你去毓庆宫叫保成过来一同用晚膳。” 梁九功躬身应是,退了出去。 康熙在御房考校太子,看着太子对答如流、意气风发的样子,自然骄傲。 但想起这些天索额图私底下上蹿下跳的行为就心烦意燥,还是多敲打敲打索额图,为了保成在朝堂上的势力,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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