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雪夜(第1/2 页)
楼吟晴不解:“你连这事都忘了?”
“我落水后发了场烧,许多事情记不清。”方樱按按头佯装不适。
“那句望河那夜的事,你也忘了?”楼吟晴问的小心。
“记不得,我还要问你,你怎么知道我掉下的是句望河?”
“我…我无意听见将你抬回来的小厮闲聊,这才知道。”楼吟晴摸摸鼻子:“你忘了也好,落水,总归不算好回忆。”
“至于那包信是你自己托我保管。”楼吟晴似刻意回避什么:“可既然现在你放下戏子,烧掉得了,我看他也没有多靠谱的样子,你好好做程大公子的新妻。”
“听着不对劲啊。”方樱瞥她:“你不是信誓旦旦说喜欢程长弦,我甘愿嫁他你就没一点不高兴?”
“你管我高不高兴。”楼吟晴撇撇晶莹唇角:“现在不喜欢了,我才不要你用过的人。”
方樱狐疑地目送她离开:“古古怪怪。”
小粉花一看就在说谎,方樱也懒得拆穿。
至少她不会是杀害楼回怜的凶手,否则楼回怜何必如此放不下她。
罢了,不想了,方樱动动坐麻的腿。
楼回怜求过,不要再管她的死因。
“还有,”楼吟晴的别别扭扭的声音从内窗里传来:“谢谢你把厢房给我,姐…姐。”
“还会道谢呢。”方樱听着肉麻,耸耸肩。
小粉花则快速走掉,走到无人处,靠在墙廊,摸摸头上快好的额伤,痴喃:“谢谢你,忘掉我那晚丑恶的模样,姐姐。”
阳光照下屋树,树旁是渐渐化霜的冰湖。
天边的云在楼吟晴眼中化成一道温柔的影子,她想起那个下着初雪的夜晚。
那夜,后院的马车少了一辆,她是第一个发现的。
她随车痕走,瞧见熟悉的柔弱身影。
楼回怜背着包裹,费力上马,因动作生疏,驾车驾的缓慢。
楼吟晴随便披件厚衣服,借来巷口客栈的小马悄悄跟上。
雪越下越大,冰凉的雪片糊进嘴里,钉在衣上。前头,马车仍歪歪扭扭的执着前行,直到句望河边才停下,楼回怜站在寒风里,四处张望。
句望河只有春日才好看,河水清澈,花丛繁茂,引得人们来此踏春。但在寒冷冬日,长河成冰,鲜有人迹。
“喂!”楼吟晴下马,捂着冻僵的耳朵朝她冲去:“大雪天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楼回怜见她,先一讶,冻红的脸头回有了慌张神色,楼吟晴从没见过。
她的阿姐,无论何时都是那般矜持雅,不会失色。
“晴晴,你怎么跟来了?快回去。”她只顾拢好她没系全的袍绳。
“你别假惺惺的。”楼吟晴打开她手:“你是不是要跑?”
楼回怜声音弱下,是心虚:“我要与阿忍走。”
“你真是得上癔症了!”楼吟晴觉得她不可理喻,脱口而出却是一大堆问题:“父亲若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还有你的亲事,你如此便是逃婚啊!你就同那戏子走的不明不白,你们去哪里,你们能逃到哪里?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我想过,可是晴晴,我从未喜欢过弦哥。”她的轻发飘在风声里,凝上颗颗雪霜:“若后半生要嫁个不喜欢的人,岂非互相折磨。”
“那你就敢一声不吭地走。”楼吟晴莫名气恼,跺跺脚:“你走后,什么时候回来?”
楼回怜沉眸,不语。
“你永远都不回来了?”楼吟晴心中一沉,语调急嚷:“你真对长京毫无眷恋?你走后,难道就不想红丫,她对你忠心耿耿。你就不想我娘,她虽说话刻薄,可待你比待我用心。还有那么多长辈,他们看你如看宝石般欢喜……”楼吟晴从府中的砖瓦,说到衣柜里的画裳:“还有……”
还有我。
却是匿掉最后一句话。
“你明明生来什么都有,就非要跑嘛!”楼吟晴只顾呵斥她,未发觉无意踩中脚下碎石。
“我还以为你会高兴的。”楼回怜静静听她说完,眸中有纵溺:“你从小那般讨厌我,从不接受我送去的东西,也不愿跟我好好讲话。”
“我是讨厌你。”楼吟晴避开她眼神:“你是我此生最厌恶之人,我也知道,你和父亲一样,打心眼里瞧不上我,尽会做些好人把式,都是施舍。”她边嘟囔,边转过身,脚下却突然失重。
“啊!”
石子硌歪脚,雪地冰滑,楼吟晴半个身子悬在河岸旁。
“晴晴!”楼回怜下意识抓紧她手臂,踩住滑坡上唯一一根枯枝。
脚尖点在河面上,冰凉席卷而来,楼吟晴冻地打颤。
“使…使劲。”楼回怜不顾自己半个身子悬在外头,将她往岸上拉。
楼吟晴也向上爬着,风刮着她脸,在耗尽所有力气前爬上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