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呵……”顾清欢轻笑一声，眼底的寒意更重。抬起手捏住了楠妃的下巴，强迫楠妃迎上了自己的目光，深邃的眼眸紧紧的锁住眼前的女子，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一个极度冰冷的笑容，低沉着声音，轻声道：“楠妃，你该知道的。后宫，不得干政。”
‘糟了！’
楠妃心中暗暗叫苦，身子也一下便僵住了，下意识的想要避开顾清欢目光，可顾清欢却死死的捏住了自己的下巴，强迫着自己与他对视。疼痛不断的刺激着楠妃的大脑，这才叫楠妃的思绪稍微清醒了起来。
楠妃知道，顾清欢是皇帝，而自己则是王家的嫡女。自己在这深宫之中唯一要做的，便是安分守己，做一个妃嫔该做的，不逾越、不张扬，乖乖的做一颗被顾清欢捏在手中的棋子，维持着皇室与王家之间那名为‘信任’，实则虚无缥缈的东西。
可如今，楠妃逾越了。
妄谈朝政、议论皇后，无论是哪一点，都足以叫顾清欢对楠妃起疑，对王家起疑。
“臣妾身居妃位，不敢逾越。”楠妃朝着顾清欢磕了头，额头紧紧的贴在冰冷的地面上，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只是，正因臣妾身居妃位，才应当替皇上着想，替皇后娘娘着想。”
顾清欢平静的看着楠妃，眼中带着几分不明的情绪，就这样一直盯了楠妃许久。久到寒风将楠妃的身子吹的僵硬了起来，久到她跪在地面的膝盖都能感受到刻骨的刺痛，顾清欢才终是从鼻尖发出了一阵轻微的笑声。
“呵……起来吧。”
“谢皇上。”楠妃长松了一口气，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只觉得身体里的力气全都被抽干了。这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打湿，寒风掠过，带来阵阵寒意。
顾清欢瞧着一旁跪着的临安，眉头微蹙，轻声道：“你也起身。”
临安倒是习惯了常年跪着，这会儿也只是觉着膝盖有些酸痛，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行礼道：“谢皇上。”
顾清欢从怀中取出了一枚护身符，递到了楠妃的手中。
楠妃双手接过顾清欢递来的护身符，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只瞧着这护身符的正反两面绣着不同的字，正面绣着‘一禾’，反面则绣着‘一诺’，里面似乎放了什么独特的香料，闻着有一股清甜悠扬的香气，甚是好闻。只是瞧着这护身符上的针脚精密，绣花别致，楠妃虽是和这宫中的妃嫔们多有联络，一时间却看不出这护身符究竟出自谁之手。
“将这个护身符交给皇后。”顾清欢的眉眼间难得的出现了几分柔情，下意识的放缓了声音，轻声说道：“替朕传一句话，‘风禾尽起，一诺千金’。”
“风禾尽起，一诺千金。”楠妃小声的又将这句话念了一遍，将护身符紧紧握在手心，只觉得呼吸似乎变得沉重了几分。
楠妃和苏茜茜一样，也是那般的深爱着眼前的男子。无论楠妃有多冷静，有多理智，当楠妃眼睁睁看着顾清欢如此珍爱着韶之晏，小心翼翼的守护她、呵护她时，心中还是会感到阵阵的绞痛。
楠妃的眼底添了几分无奈，眉头微微紧锁着，用不可闻的声音轻叹了一声，再次抬眸时，目光之中已然是一片清澈。朝着顾清欢行了礼，轻声道：“臣妾遵旨。”
明明自己和顾清欢已经站在这祥水阁偏殿外许久，可唯有方才那一眼，楠妃才敢真正的抬眸瞧着顾清欢，透过月光和斑驳的烛影才瞧见他额头细密的汗珠，想必，他是匆忙的从养心殿赶过来的。
楠妃本是想着如今夜寒露重，担心顾清欢会着凉，想劝他拭去额上的汗珠，可犹豫再三终是没有出声。
顾清欢微微扬眉，将目光落在偏殿的窗户上，透过窗子的缝隙隐约瞧着屋内人影匆忙走动的模样，似乎想要通过这条小小的缝隙瞧见韶之晏的身影，轻声说道：“去吧。”
“是。”楠妃轻应了一声，转身朝着偏殿的方向走去。
刚一推开偏殿的门，便能闻到一股血腥味，环绕在鼻尖久久不散。韶之晏躺在不远处的，因为疼痛还在不断的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茯苓跪在韶之晏的床边，手中拿着帕子替韶之晏擦拭着额间的汗水，而床尾出则跪着一位接生嬷嬷和两位太医，那嬷嬷掀开被子的一角，面上一脸的担忧，不断地对着韶之晏说道：“娘娘，您用力呀娘娘！”
楠妃上前走到床边儿和茯苓对视了一眼，接过了她手中的帕子，轻声道：“我来吧。”
茯苓点了点头，又连忙移动到床位，掀开了被子的一条缝隙朝里面看了一眼，随后便又朝着身后的两位太医吩咐了几句。
韶之晏这会儿的脸色苍白极了，估计是因为疼了太久的原因，这会儿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连眼神都变得涣散了，睫毛微微颤动，嘴唇苍白而干裂，唇瓣微动似乎在努力说些什么。
楠妃轻俯下身子，细细的听着。
“保住……我的孩子。”
韶之晏的声音微弱极了，可这样微弱的话语，却像是一颗沉重的石头一般，压在了楠妃的心间。
楠妃将那护身符放到了韶之晏的手心，放缓了声音轻声说道：“皇后娘娘，着护身符是皇上拖臣妾带给您的。”
韶之晏的眼中忽然多了分神采，努力的偏过头抬起手，细细的看着手中的护身符。这护身符上的花纹韶之晏并不陌生，和从前子慕交给韶之晏的护身符上的花纹一样，应当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楠妃拿起帕子轻轻的擦去了韶之晏鬓角的汗珠，说道：“皇上托我给娘娘带一句话，‘风禾尽起，一诺千金’。”
韶之晏有些虚弱的勾起了嘴角，竟是无奈的笑了笑，嘟囔道：“真是赖皮，竟然提前去问子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