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瞧着时辰还早，估摸着顾清欢还要有一会儿才能来凤栖宫，韶之晏便吩咐茯苓替自己卸了发饰，换了身舒适的衣裳准备小睡一会儿。谁想刚和换了身衣裳坐到梳妆台前，便听宫人通报说白央来了。

韶之晏觉得有些奇怪，杨虞怜是个心思细腻的，从前也在凤栖宫陪过自己一段时间，知道自己再请完安后会再睡一会儿，若是平常她是绝不会叫人在这个时辰来找自己的。

可这会儿也来不及多想，连忙就叫白央进了屋子。

白央一进屋子，便像是松了口气一般，朝着韶之晏行礼道：“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快起来吧。”韶之晏连忙叫白央起身，语气里满是担忧：“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是杨虞怜出了什么事儿吗？”

白央的有些紧张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瞧着韶之晏的屋子里没有旁人，才匆匆的将手中端着的肚兜递到了韶之晏的面前，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皇后娘娘，这是我家小主给您的。”

看着白央一副紧张的模样，韶之晏的心也悬了起来。将肚兜拿在手中细细的瞧了一会儿，却感觉到一股奇怪的手感。似乎要比寻常的肚兜更厚一些，捏着还能听见纸张清脆的声音。

韶之晏的指尖抚摸着肚兜的边缘，目光微沉，低声道：“茯苓，去把剪刀拿来。”

茯苓也不敢怠慢，连忙从柜子里取出了剪刀，将东西递给了韶之晏。

韶之晏拿着剪刀，沿着肚兜缝合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将线头剪开，轻轻一扯，便从肚兜里掉出来了一封信。展开信封细细的读了一会儿，韶之晏的面色却越来越凝重。

韶之晏将信合起，一对柳叶眉微微蹙着，瞧着白央低声问道：“可还有旁人知晓此事？”

白央摇了摇头，回道：“应当是没有的，昨儿苏贵妃来见了我家小主以后，小主便连夜将这肚兜绣了出来，叫我尽快送到娘娘您的手上。只是方才在凤栖宫的门口遇见了苏贵妃，苏贵妃本想动这肚兜，但幸好被余贵人拦了下来。”

“我知道了。”韶之晏垂着眼眸，目光闪烁着几分暗色，蹙眉细细想了一会儿才又看向白央：“你先回去吧，今日之事莫要声张，回去叫你家小主安心，这件事本宫会处理好的。”

白央点点头，朝着韶之晏行了礼，伸手理了理自己鬓角散乱的发丝，深吸了口气抚平了自己的情绪，这才退了出了去。

茯苓虽是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可看着韶之晏面色紧张，茯苓的心便也跟着悬了起来：“皇后娘娘，不如奴婢去养心殿将皇上请来？”

“不可，苏茜茜定会派人盯着凤栖宫，若是去找顾清欢只怕会让她有所察觉。”韶之晏的眉头微蹙，面色有些凝重，估摸了一下时辰后朝着茯苓说道：“你先派人去盯着苏茜茜那儿，还有，去房将苏茜茜……还有苏筱筱的记录取出来。”

茯苓点点头，也来不及多问，匆匆的便退了下去。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凤栖宫的宫人便拿着两个本子进了里屋，将本子递给韶之晏后又悄悄地退出了里屋。

所有进宫地妃嫔都会有一份记录留在凤栖宫，上面记录着她们的各种信息，世家也好，家里的情况也罢，全都完整的记录着。

这京城中的世家之间，或多或少都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这是从古至今，各个世家沉淀的人情和积蓄。朝廷之上表面虽是平静，可暗地里却是风云暗动，隐藏在这之下的便是各大世家之间斩不断的联系，而这份联系，也隐藏在后宫之中。

韶之晏从前记录这些，原本只是为了更好地看清后宫中的局势，可没想到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场。

凤栖宫似乎整个沉静了下来，只能偶尔听见纸张翻阅的声音。

秋风带着寒意，从窗子卷进了屋内，吹散了香炉里升起的轻烟。暖炉里的银炭安静的烧着，隐约间能听见果核在暖炉里被烤的爆裂开来的声音，带着一股属于果味的清甜。

韶之晏坐在桌前，腿上放着一个小小的袖炉，一手翻阅着卷，仔仔细细的看着上面的记录，一手拿着笔，时不时在纸上写着什么。

一直等到中午，顾清欢才从养心殿来到了凤栖宫。刚一进屋子，便瞧见韶之晏坐在桌前，专注地看着什么，竟是连自己进了屋子韶之晏都没注意到。

瞧着韶之晏地面上一副慎重的表情，顾清欢便隐隐觉得有些奇怪，走到桌前出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听见了顾清欢的声音，韶之晏才回过神，有些错愕的抬起头，瞧着眼前顾清欢的身影，原本悬着的心忽然便安定了下来。将一旁杨虞怜写给自己的信递到了顾清欢的手里：“这是杨虞怜今日送到我手上的，你先看看。”

顾清欢接过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了一会儿，眉头不禁蹙了起来。

杨家被贬之事，顾清欢一直是交给苏伯来处理。苏伯若是敢在顾清欢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荒谬的事情，纵容苏茜茜扣下了杨虞怜的母亲和幼弟，那顾清欢便要好好思量思量，苏伯究竟值不值得被自己信任。

“我刚刚查了一下，苏茜茜名下的店铺和庄子都是在些热闹的地段，倒是苏筱筱名下的一个庄子，在京城的地郊外，平日里来往的人少。”韶之晏将册翻开，摆在顾清欢的面前，指了指自己用笔记录过的地方：“虽然只是猜测，可我觉得苏茜茜断不会将人藏在她名下的庄子里，即使事情败露，她也会保全自己想办法脱身。”

顾清欢看了看韶之晏递给自己的册，沉思了一会儿后便说道：“临安，立刻派人去调查这几处庄子。记得，要留活口。”

临安垂首应了下来，随后便退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