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顾清欢的手心温热又柔软，手指修长又骨节分明，这会儿藏在了厚重的衣袖里，十指相扣微微用力的握住韶之晏的手。
韶之晏偏过头，瞧着与自己并肩而行的顾清欢：“杨虞怜呢？”
“我瞧她病着，就让茯苓先送她回宫了，顺便还能叫茯苓替她把脉瞧一瞧。”顾清欢平静的说着，倒是真的不甚在意这后宫里的妃嫔们，只是瞧着韶之晏对杨虞怜很是上心，便也不再像从前一样冷淡。
韶之晏点了点头，回想着方才杨虞怜有些苍白的面庞，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她那病也拖了小半个月了，怎么迟迟不见好转……让茯苓替她调理一下身子也好。”
瞧着韶之晏面露愁容，顾清欢目光微转，换了个话题说道：“马上就到腊月了，乐儿也该出嫁了。”
一提起顾清乐的婚事，韶之晏的眉头便皱的更紧了。
顾清欢担心顾清乐在宫里带着会忽然记起子慕的事儿，前些日子便将她送去了公主府，好在顾清乐爱热闹，又有顾清彦在宫外陪着她，这些日子过的也算是安逸。只是这和婚事有关的大大小小的琐事，便尽数落在了韶之晏的身上。
“哎……纳采的琐事还没和秦老夫人商定好，还要和太妃一起商量婚礼当天宴会上的琐事……听说秦老夫人性情豪爽，若是老夫人能在乐儿入府后多加照顾便好。”韶之晏絮絮叨叨的细数着一件件琐事，刚一转头，便瞧见顾清欢眉眼含笑，认认真真的盯着自己看。
韶之晏撅了撅嘴，小声嘟囔道：“你笑什么呀，这些琐事虽然比不得朝廷上那些大事，可处理起来也很麻烦的。”
顾清欢满是赞同的点头，面上一副正经的模样，轻声说道：“只是瞧着你的模样，倒是明白了‘长嫂如母’的意思。”
“哼！”韶之晏鼻尖轻哼，撅着嘴像是想起了什么委屈的事儿：“我总算明白顾清彦那偷闲躲懒的性子是向谁学的了！这些日子忙碌着准备乐儿的婚事，有好多琐事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每每去找太妃想要商议些什么，太妃便总是找着借口躲着我。原本我还以为是我做了什么惹太妃不高兴，后来听太妃身边的姑姑说，是太妃嫌筹备婚事太麻烦！所以才故意躲着我！”
饶是顾清欢，听着韶之晏的话这会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太妃的性子顾清欢最清楚不过了，她能回宫这件事儿在顾清欢看来已经足够稀奇了，若是再叫她去处理后宫的这些琐事，怕是第二天太妃便会收拾着东西离宫了。
瞧着韶之晏的面色越来越黑，顾清欢连忙清了清嗓子，带着一副同情的模样，低声安抚道：“若是你一个人拿不定注意，可以同楠妃商量。”
韶之晏耷拉着肩膀，轻叹了一声：“小事倒还好，那些关乎皇家颜面的事儿我也不好和楠妃一起做主，总得叫太妃来把关才合规矩。”
顾清欢嘴角微扬，止不住的笑了起来，有些无奈的说道：“母妃是最不爱讲规矩的，这些事儿你来拿主意就好，到时候都安排好了再去母妃那儿走个流程。”
韶之晏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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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卷起杨虞怜的衣角，灌进了衣袖里，激的杨虞怜打起了寒战，连忙抱紧了怀里的袖炉缩了缩脖子，可依旧忍不住开始咳嗽了起来。
茯苓学习医术多年，一听杨虞怜的咳嗽声便晓得她病的不轻，便上前扶着她的身子，加快了脚步朝着祥水阁走去。
内务府发给各宫的银炭有限，而祥水阁又向来冷清，平日里除了几个打扫院子的宫人就也只有杨虞怜和白央住着。杨虞怜前脚刚走，白央便将屋子里的银炭熄了，方才听说杨虞怜快回来了，这才又将银炭点着。
茯苓扶着杨虞怜进了屋子，瞧着屋子不是很暖和，便又唤白央去备了个手炉塞进了杨虞怜的怀里。忙完了以后才将随身的药箱打开，准备着替杨虞怜把脉。
杨虞怜朝着茯苓笑了笑，轻声说道：“麻烦你了，茯苓姑娘。”说罢，便将手放到了脉枕上。
茯苓将指尖搭在了杨虞怜的脉搏上，过了一会儿，只瞧着茯苓微微一愣，眉头便紧蹙在了一起。
和茯苓相比，杨虞怜倒是冷静多了，瞧着茯苓这会儿一副紧张的模样倒也不吃惊，反倒是想要安慰茯苓一般朝着她笑了笑，轻声道：“我中毒了是吗？”
茯苓愣了一下，瞧着杨虞怜的表情，心中便猜到了几分，只能点点头如实说道：“是……而且此毒十分蹊跷，就连奴婢，一时间也捉摸不透。”茯苓说罢，稍微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问道：“小主是如何知道自己中毒的？这个毒，怕是连太医院的太医们也不一定能诊断出来。”
“我身上的毒，是苏茜茜下的。”杨虞怜说着，面上不由得添了几分无奈。
“苏贵妃？！”茯苓瞪大了双眼，面上也是难以掩饰的惊讶，认认真真的瞧着杨虞怜认认真真的表情，便也清楚她没有骗自己。
杨虞怜点点头：“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苏茜茜的医术大抵与姑娘的医术不相上下。”
知道这个消息后，茯苓的心却沉了许多，思考了一会儿后才说道：“小主身上的毒必须要知道药引才能解开，若是不知道药引是什么，即使是奴婢也难以解毒。”
杨虞怜听着茯苓的话，心中却没什么波澜，平静的点了点头：“茯苓姑娘，我大概还有多少时间？”
茯苓思考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奴婢若是用药吊着，大概……还能撑三个月左右。”
“三个月吗……倒也足够了。”杨虞怜说着，面上带了几分沉重，起身认认真真的朝着茯苓行了礼，低声说道：“茯苓姑娘，我有一事相求。”
“小主这是做什么，地上凉，您快起身。”茯苓连忙上前想要将杨虞怜扶起来。
可杨虞怜却不肯起身，依旧跪在原地，继续说道：“还请茯苓姑娘替我保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