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茯苓瞧着韶之晏有些紧张的样子，连忙说道：“今儿个早上下了朝以后，皇上叫苏大人留了下来，这会儿应当还在养心殿议事。”

糟了。

韶之晏蹙眉暗叹，心中却后悔不已。

韶之晏早该想到的，昨日的事不仅仅牵扯到了杨虞怜和苏茜茜，更是危机到了自己和孩子的性命，顾清欢一定是生气了。

从前顾清欢可以对苏茜茜的那些小手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是因为顾清欢登基不久，朝堂上还是暗涌流动，处处都要依赖苏大人去调节朝中的局势，而苏茜茜又是苏府的嫡女又深受苏大人的宠爱。这第二点，便是因为从前苏茜茜耍的那些小手段，都没有真正的伤到韶之晏，顶多是和别的妃嫔上演一些争风吃醋的戏码罢了。

可如今，苏茜茜的那一盒香粉，那足量的麝香，才是真正叫顾清欢对她起了杀心。

韶之晏了解顾清欢，今日他叫苏大人留下来，与他单独在养心殿谈话，定是为了逼苏大人放弃苏茜茜，寻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刺死她。

可韶之晏却不愿如此。

苏茜茜既然敢做出此事，便是打定心思寻死了，可韶之晏偏不想叫苏茜茜如愿。韶之晏要让苏大人心甘情愿的放弃苏茜茜，还要让苏茜茜好好地活着，一个人呆在那冰冷无比的诗莲宫里，亲眼看着自己与顾清欢举案齐眉，恩爱到老。

韶之晏心中想着，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轻声吩咐道：“茯苓，快替我简单梳妆一下，我们去养心殿。”

茯苓瞧着韶之晏要起身，连忙上前扶着她下了床。虽是不知道韶之晏心中的打算，可茯苓还是唤来了屋外候着的宫人们，伺候着韶之晏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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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下了朝，顾清欢特意让苏大人留了下来。

自从知道了顾清欢遇刺一事与苏茜茜有关后，苏大人每日都过的辛苦极了，在朝中日日都是提心吊胆又小心谨慎，生怕遇刺的内情被旁人知晓。

今日听见顾清欢点名让自己留下，苏大人的心都凉了半截。

“苏伯，您尝尝，这是前些日子新进的碧螺春。”顾清欢一副平静的模样，坐在桌前随手翻阅着桌上的走着，面色似乎与往日无异，甚至在眉眼间还含着几分笑意。

可看着顾清欢这副模样，苏大人的心却又沉了沉。

在顾清欢尚年幼的时候先帝便选了苏大人做顾清欢的后盾。这么多年以来，是苏大人一手扶持着顾清欢登基，自然也是对顾清欢的性子极为了解。

从下朝以后，顾清欢便和苏大人一起回到了养心殿。也不知在养心殿里究竟待了多久，顾清欢一到养心殿便自顾自的坐在了桌旁开始批阅奏折，除了一开始给苏大人赐座和刚才叫苏大人喝茶以外，顾清欢没有再对苏大人开口说一句话。

养心殿就处于这样的一种沉默又压抑的气氛中，任凭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走。

明明只是在椅子上坐着，可苏大人的额头却起了一层薄汗，紧张的连拿着茶杯的手都是颤抖的。

独自挣扎了许久，苏大人才又起身，规规矩矩的朝着顾清欢行了大礼，低声问道：“不知皇上特意命老臣留下，是所为何事？”

顾清欢这才将目光从奏折上挪开，轻轻的落在苏大人的身上。扬了扬眉，目光中带着几分阴冷，幽幽的说道：“苏伯知道吗，昨日皇后突然早产，诞下了一位皇子、一位公主。”

这件事苏大人自然知晓，只是顾清欢特意将自己留下又提起此事，莫非……皇后小产之事，与苏茜茜有关？

苏大人心中想着，身子止不住的微微颤抖着，低着头跪在地上，沉默了许久才终是小声的应了一声：“老臣知道。”

顾清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换了个姿势有些懒散的靠在了椅背上，斜眸瞧着苏大人，轻声道：“梅妃的身上被人下了毒，那毒引就是梅妃宫里的香料。更有趣的是，那香料里还添了足量的麝香。苏伯，不如你来猜猜看，这香料是谁派人送到梅妃宫里的？”

养心殿里明明点了暖炉，可顾清欢的话却像是寒冬里的冰雪，一股寒意笼罩住了苏大人，叫他止不住的颤抖着。

苏大人也没有由于，连忙朝着顾清欢俯下了身子，一边磕头一边说道：“老臣知罪！”

顾清欢这才慢悠悠的起身，一步步的走到了苏大人的面前，亲自将苏大人扶了起来。

在顾清欢的指尖触碰到苏大人的那一瞬间，能明显苏大人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可顾清欢倒也不在意，依旧紧紧的抓住了苏大人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苏伯这是做什么？”顾清欢明知故问，却还摆出一脸无辜的样子，含着浅笑，细细的瞧着苏大人，笑着说道：“对了，还有一个宫女故意将梅妃的事告诉给了皇后，引皇后进了梅妃的屋子，闻了那香料，所以才使得皇后早产。苏伯想不想，见一见那宫女？”

苏大人也是个聪明人，听着顾清欢的话，也猜到了梅妃之死和皇后早产都与苏茜茜脱不了关系。苏大人想跪下请求顾清欢的原谅，可胳膊却被顾清欢死死的抓住，跪也跪不下去，只能被迫迎着顾清欢的目光，颤抖着却不敢说话。

顾清欢你松开了抓住苏伯的手，对着一旁的临安吩咐道：“去把人带上来。”

“是。”临安应了下来便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又两个宫人抬着担架进了养心殿。那担架上似乎躺着一个人，身上被盖着一块白布。那两个宫人将担架放在了地上，又将白布掀开，露出了那女子的容貌。只瞧着那女子的眼睛死死的睁着，眼角还带着血痕，嘴唇上被自己咬的血肉模糊，嘴角流出黑色的鲜血。显然，是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苏大人瞧着那尸体的死相太过凄惨，心中不由得深处一股寒意，仅仅看了一眼便慌忙的移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