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破碎的现实

在一阵轻微的呢喃过后，戴维安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第一眼看见的，是自己那洁白的天花板。等到他转头，他才看见阿尔托莉雅，她显然已经在这里待很久了。

“醒了吗？戴维安。”阿尔托莉雅看着醒来的戴维安，终于放下心来。她真怕戴维安就这么深受打击，一睡不醒。

“嗯……让您担心了，吾王。我倒下了多久？”戴维安的脸色仍旧非常虚弱，他的状态依旧还没恢复，过长时间的虚弱仍让他的身体萎靡不堪。想必为了恢复正常，他接下来需要一点儿时间吧。

“两天一夜，你的状态虽然稳定。但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我真的很担心。”

听了阿尔托莉雅的话，戴维安略微颔首。但随后他就立刻想起身下床：“虽然很抱歉，但我得立刻投身卡美洛的工作之中了。没想到睡了这么久，我必须立刻……”

可阿尔托莉雅却将他按住，并让他躺了回去。阿尔托莉雅此刻看着此刻迷茫无神，只靠责任感继续行动的戴维安。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就这样吧。

这一刻她释然了。或许一切就该如此了吧，或许一切已经到了终末了。每个人都该迎来属于他自己的休息和结局了。

“已经够了，戴维安。好好休息吧，你已经干的足够多了。”阿尔托莉雅在这一刻放下了心中的某些执念，就这样吧。连她多年的挚爱好友——戴维安都已被这个黑暗的时代逼成了这样。那些普通的民众又会是如何呢？无论最终的结局激烈与否，或许都是时候迎来一个结局了。

再这么强硬的支撑下去，也不会有丝毫的荣光了，只是带来更多痛苦罢了。

随后阿尔托莉雅对着门外喊道：“温琴里布卿，去弄些调养的食物来。领主戴维安已然苏醒，接下来就得让领主大人好好调养身体了。”

“是！”温琴里布铿锵有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声音之中还满怀喜悦。这真是件天大的喜事儿，戴维安终于从昏迷之中苏醒了过来。卡美洛的又一根顶梁柱总算是恢复了。

接下来的数个月之中，戴维安不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虽然看上去依旧还是有些抑郁之气，但知晓真相的阿尔托莉雅和梅林也都明白现在不能给戴维安增加更多的压力了。

他已变成了一座积蓄的火山，若是压力再大一点儿。恐怕这喷发的岩浆会将一切都烧殆尽的。

但是有些时候，世事并不如人愿。当高被兰斯洛特重创，被他带去的十名第六大连战士将其送回不列颠的那一刻，情况终于彻底失控了。

当戴维安来到圆桌大厅，看到头部遭受重创躺在担架上，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高。他的情绪已经又一次来到了崩溃的边缘，指派高去追杀兰斯洛特的是他，他再次犯下了轻敌的错误。

他缓缓走到高的身边开始检查高的伤口。而仿佛是感受到了戴维安的气息，这时高居然突然清醒，他伸出手用力抓紧了戴维安的手腕。这个如太阳一般赤诚的男子在这一刻流下了人生之中也可说是稀有的泪水，一边流泪他一边说：

“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lrd戴维安。我还是没能完成您的托付，我……我……”

愧疚和怒火仍旧在高的内心徘徊，戴维安面上却只剩下凄苦和悲凉。他单膝跪下将高的手放回他的身边，然后对他说：“你就好好休息吧。sir高。你未完成的事情，由我来完成。”

他的承诺让高微微点头，随后高的意识再一次变得模糊起来。戴维安在哀愁之间让跟随高的第六大连战士将高送去御医那里治伤。同时他也嘱托这十个人，等高的伤好了以后就将他送回奥克尼静养。

第六大连的战士都点头表示一定会将戴维安吩咐的事情完成。而当高离开圆桌大厅的时候，戴维安终于站了起来，他转身看着现在还在这圆桌大厅中的最后的圆桌骑士。

凯卿面露苦恼，饶是足智多谋的他此刻也不知所措无法决定究竟该干什么。

性格温和的贝狄威尔脸上满是痛苦和不可置信的表情，以他平和的性格来看，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圆桌变成现在这样吧。

莫德雷德依旧是一语不发，因为她戴着头盔，戴维安也看不见她的表情。他只能从莫德雷德的身上察觉到冰冷的气息，好似莫德雷德也因这些事改变了。

他回想起曾经圆桌最巅峰的那个时刻，虽然只有寥寥一段时间。但那段时间，圆桌确实是处于全盛期的。

那时候，鲍斯会跟随在兰斯洛特的身后，时常发出一些令人担心却又觉得真实的言论。兰斯洛特也会因此露出无奈的表情，但仍然觉得鲍斯会成长为一名优秀的骑士。

帕拉梅德斯时常会对兰斯洛特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似乎时刻都想击倒兰斯洛特，证明自身的武力。

高、帕西瓦尔还有佩里诺亚王则会经常陪伴吾王探讨军国大事。戴维安自己偶然也会参与进去，只不过后来不列颠上的战事逐渐稀少，需要他们几个一起探讨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了。

凯、加荷里斯、戴维安、阿格规几个人则会一起探讨卡美洛的日常事务。若是有什么事情大到他们四个人也拿不定主意，他们就会去寻找吾王，共同将自己的意见说出然后由吾王来下关键的决定。

崔斯坦会在一边弹奏菲尔诺特，时而激烈时而清爽。这取决于现场的氛围，有时候若是在场的众人过于激昂，崔斯坦就会以弦乐让在场的所有人清醒过来。

加雷斯则是会在所有人都探讨策略的时候向所有人学习，那时候所有人都喜欢这个年幼的孩子，并觉得她会是未来骑士时代闪亮的一颗星。

贝狄威尔则会站在端坐于王座之上的吾王身边，笑眯眯的看着在场的众人，这是他为此奋斗终生的圆桌。当众人全都努力的为这个卡美洛，为这个不列颠努力的时候，他是最喜悦的。

吾王也会笑着等一众骑士商讨到不可抑制的时刻喊停，然后拿出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信服的方案来。那时候梅林就会笑哈哈的打圆场，然后带头支持吾王的计划。

而如今一切都结束了，圆桌只剩下在场的这寥寥数人。而看着这仍留在卡美洛的数名圆桌骑士，戴维安内心的凄凉和悲苦都已经无法遮掩。他紧咬自己的嘴唇，避免让自己放声大哭。

美好的一切，都不会再回来了。留在他面前的，只有破碎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