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弄人 每一个偶然里,都藏着诸多必然。(第1/2 页)
陆老堂主禀告太皇太后的是贤王九月得女,持双鱼令中的西鱼,那此女必然为贤王亲生,而且最早应是元月所怀。
而定康四至五年,贤王身边并没有出现过异族男子。当时与贤王关系最为密切的,只有凉州侯世子李夜白,恰巧于前年腊月与父入京请封,那段时间居于京中。定康帝因着二人情谊,曾一度欲赐婚二人,凉州侯世子也曾被传出夜宿贤亲王府的风言风语。
故而礼王妃断定,皇姊的亲生女儿,生父极有可能是当时的凉州侯世子、现在的凉州侯李夜白。
“那为何陆老说,孩子的父亲是一名姓苏禄的回纥人。”礼王妃的推测极有道理,但礼王仍然十分困惑。当年的桩桩旧事,重新浮现脑海。他日日焦心,但皇姊却似看淡漠然。而帝王的晦暗不明,是群臣欲置其于死地的信心。
“皇姊必是对亲人和爱人都失望透顶,才会选择一走了之。”礼王妃深深叹了口气,“一个与皇家、凉州毫无干系的异族姓氏,进退皆可,选择权在她。当然,一切都是我的猜测。最开始我是唏嘘,后来是高兴的。皇姊一切都好,还有了孩子,放下所有强加给她的责任和污名,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能够轻松安然地生活。但我现在很不安。王爷,偏偏寒鸦卫十六年都不曾寻到任何音讯线索,怎么就随随便便被昱阳发现了?”
每一个偶然里,都藏着诸多必然。
礼王知道她的意思,但又不愿意皇姊的孩子就这样流落在外,急切地问道:“我们当如何?”
“那就要看,圣上对皇姊还留有多少愧疚。我午后便前去求见皇后娘娘。至于后面的事情,且看天意。”
来势汹汹,堵则溃之千里。当年种种,看来不是不报。只不过,这些究竟是皇姊早已算好的一步棋,还是命数使然?
鸾京,怕是又要起风雨了。
昱阳在吃了骆园闭门羹后闲来无事,除了去敦午关前的西北大营溜达了一圈,本应是巡查西北诸城,但应睿王传令要求,所有人在银沙城休整。昱阳是乐得清闲,整日拿着骆园管家给的令牌在城内潇洒快活。这一日,昱阳刚从昆仑商号的锦绫绸“买”了两件西北制式的貂裘,准备带回鸾京送与阿爹阿娘,小厮送来拜帖,言筠请他前去骆园一叙。
昱阳看着这黄花梨嵌花拜匣,转身进了隔壁的“柿榴苓”点心铺。柿榴苓的点心匣子,会依照节气而变化。
现在正是小雪时节,以黑米、黑豆、糍粑、山楂四样点心馅料为主,另配一年四季都供应的点心四种,便是柿榴苓当下人气最高的“小丰”匣,寓意“小雪雪漫天,来年必丰年”。
花言家的钱,买言家的东西,给言家送礼。自从世子爷出了京,真是小气了许多。昱阳身侧美貌的婢女在心中腹诽,昱阳一转头看到这丫头的神色,心知她绝对没有心念他的好话,手中折扇敲上了她的头,笑道:“少念叨小爷我的坏话,走,回去把咱们带来支山参找出来,一并送去骆园。”
大丫鬟摸摸头撇撇嘴应道:“是,公子。”
管家引昱阳来到湖心亭落座,午后暖阳,湖上无风无波,是赏景煮茶的好天气。
再次见到苏禄绯的时候,眼前女子不复那日的狼狈,天青茶花纹云锦大袖衣,领襟白狐毛衬着女子的白皙,眉眼间的英气与清澈,他以往见过的京中贵女不同,无娇妩之态,而是宴坐空山的遗世独立。今日再见,他更加确信,她与画上之人,必有关联。
“苏堂主的伤势可大好?”昱阳接过侍从奉上的白盏,味醇甜和,香似祁红但茶汤甚是红艳清澈,正是一品宁红金俊。
苏禄绯莞尔:“有劳世子殿下惦念,未能登府前去拜见,是小女的失礼。小女姓苏禄,单字绯,拜见世子殿下。”
“你姓苏禄?是回纥人?看着不像啊!”昱阳的礼节只维持了片刻,他的婢女在身后轻咳了一声。昱阳也自觉有些失态,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
“姓苏禄,但不是回纥人。”苏禄绯并未介意,解释道。
“那苏禄小姐可曾去过陈郡?”昱阳换了个话头,试探地问道。
“不曾。”
“可曾去过鸾京?”
哪有这样追问人的!跟随昱阳的美貌婢女又轻咳了一声,示意自家世子爷矜持。
苏禄绯笑道:“六年前,鸾京浅川堂重新开馆,随秦堂主前去京城拜谒过陆老前辈。”
“苏禄小姐何时入的浅川堂?”昱阳顶着言筠剑眉星目,继续追问。
“从出生起。”
“苏禄小姐,今年芳龄……”
美貌婢女又咳了一声,心下腹诽,登徒子。就连言筠都有些侧目,打断昱阳的盘问,将话引了过去,“世子殿下,薛老堂主,朝廷能否追谥?”
昱阳见言筠已经隐隐有些不悦,只得作罢,回道:“还请言先生放心,此事我已上奏,回京后必会追问,定为薛老加谥。”
言筠见世子殿下仍有些不甘心,还想继续盘问,便起身做请道:“有劳世子殿下。听闻礼王殿下善法,更是收藏了前朝乔寅老先生的祈年碑临全帖。恰好在下新得了一幅齐睢先生的山水图,说是乔大家给提的字,还请世子殿下给掌掌眼。”
半推半就,昱阳不得已,示意随他前来的婢女和护卫在此等候,起身跟着言筠走出湖心亭。苏禄绯相送后,又坐回了亭内。昱阳的美貌婢女年岁不大,看样子还未及笄,眼睛大大的,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古灵精怪。
“你叫什么名字?”苏禄绯在一盏新瓷碗中斟上宁红金俊,递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