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城门一吻(第3/7 页)
臻不免皱起眉头。想了想,起身,去供奉德妃骨灰的神龛那里,点了一炷香。
德妃的骨灰供奉在那里,臻不想现在送去给林擎,他在前线,战局凶危,真要送过去,能要了他的命。
她上了香,默默祷告了一阵。转身时,忽然碰着了桌角,眼看骨灰盒要掉,她急忙伸手重新拿起。
这一拿,她手一顿。
又掂了掂,随即她打开盒子,抖了抖。
里头没有鸡血石和黄铜戒指。
她猛地放下了骨灰盒,抬脚就向外走,却在看见门外影影绰绰的人影时停住,回到了房里。
她坐在房里默默想了一阵,之前因为身体原因,唐羡之又对她防备得很严,看守她的人都是铁甲面罩,所有人不在德胜宫饮水吃食,不给她和蛋蛋有机可乘,她也就没急着想法子,默默静养,一切以养好身体为上。
如今唐羡之拿走了德妃骨灰,还塞了个假骨灰给她,现在德妃的骨灰送到谁那里不言而喻,她必须得为之后可能发生的变故提前做准备了。
她忽然想到了永裕帝的地下暗道网,这只老鼹鼠,可能一辈子都在偷偷挖地洞,他的地洞有好几个出入口,景仁宫,仁泰殿,慈仁宫厨房,臻猜测应该还有一个出口,所以那晚永裕帝才会下地道,试图从那里出去,但显然没成功。臻猜测应该在秀华宫,因为之后就传出了容妃失踪的消息,据说没有人找到她的尸首,容妃自从燕绝死后闭门不出,那她的尸首只可能在地道里。
这四处宫殿,位置不同,连起来几乎占据了皇宫的大半面积,换句话说,整个东堂皇宫,地下可能已经挖空了。
而也正因为这个设置,所以哪怕知道了其中一个入口,依旧不能保证找到永裕帝。因为他完全可以随时截断一处入口,躲到别的宫殿底下的暗室里,这也就是当初德妃被他掳走,她便没办法在短期之内找到德妃的原因,那个地宫,太大了。
那么,这只内心恋慕德妃的老鼹鼠,有没有可能还有一个地道,通往德妃这里呢?
这个推断应该不成立,如果德妃这里有出入口,永裕帝那天不会被逼再回到仁泰殿,而且以他对德妃的忌惮,他才不敢在德妃这里出入。
但是臻想,那老鼹鼠一生压抑隐藏着真实的自我,每日对着真心喜欢的女人却又不敢接近,天长日久,他真的不会膨胀出一些变态的欲望吗?
比如,在某些阴暗的角落,偷偷地看她?
臻忽然起身,走入了德妃的寝殿,她一直住在偏殿,寝殿已经关闭多日。
有人遥遥地跟着她盯着她,臻也不理。
臻一进殿,就看见德妃妆台上的巨大的黄铜镜,美人爱照镜子,这不奇怪,那妆台斜斜对着德妃的床榻,臻走过去,装作照镜子,悄悄推了推,没推动。
镜子是嵌在墙壁里的,不是机关。
臻想了想,忽然手对外一扬,外头监视她的人还以为她要出手,惊得连连后退,四处张望,臻趁机爬上妆台,拿起用来敲核桃的小金锤,一敲。
那一方的铜镜忽然掉了下来,臻捡起一看,那竟然是一小块洋外来的玻璃,金黄色,里头黏了一层铜色纸,因此看起来,和底下黄铜镜也浑然一体,而且又是在妆镜最上方,谁也不会抬头去特意看那一点位置。
那一小块,大抵就一双眼睛的面积。
臻闪身而下,估量了一下地面到铜镜上方的高度,发现和永裕帝身高相仿。
她怔在那里,浑身渐渐泛起寒意。
这不是出口,这只是一处窥镜。
在过去的二十余年里,那个人,有多少次趁夜顺地道而来,站在这面窥镜后,悄悄探看那沉睡的女子?
臻一想到午夜,幽深地道,悄然而来的帝王,凑近玻璃的眼睛,同样幽深的眸子,黑暗中的沉默注视,沉睡懵然不知的女子……
她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燕氏皇族,实在变态得令人发指!
那一小块黝黑的入口,吹出地道微带水汽和腐朽气息的冷风。
有人在殿外呼喊,请她回殿用膳,说着说着便要进门探看,臻将那片玻璃又装了回去,若无其事回去吃饭。
之后她每天以凭吊德妃娘娘为名,进寝殿呆上一刻钟。
这是一个不至于引起怀疑探看的时间长度。
一刻钟里,她用弄来的匕首慢慢地撬那墙。
墙壁坚硬,她不能发出太大声响。
其余时间她休养身体,偶尔在一本册子上写几笔,册子是闻老太太第二次进宫给她捎来的,之后燕绥出兵,她便让老太太带着随便儿继续躲藏起来,不要再进宫了。
妙银也已经跟去了保护她们,臻让老太太转告她,想办法带人出天京。
在撬墙的间歇,她得到了新的消息,燕绥和唐易联军的首战失利原来只是诈败,唐易联军如果真的联合,四十万大军一布阵,堵得滴水不漏,燕绥确实无法很快闯过去,如此就会给唐羡之更多筹措的时间,直到将他赶回去或者困死,让他永远到不了天京。
所以燕绥以轻骑去辎重急速奔驰,在唐军还没和易军联合之前主动迎上唐军,唐军主将唐怀为了争功,没有听唐羡之再三嘱咐,没选择第一时间和易军合军,而是追着那些轻骑跑了一大圈,其实没有太多接触,却自认为已经将燕绥军队打得落荒而逃,为此报大胜于朝廷。但却因此失去了和易军联合全歼燕绥军队的机会。
而就在易军以为燕绥会和之前一样,趁机快速穿州过县的时候,燕绥带领精兵忽然杀了个回马枪,夜渡横水,借麾下军队对西川地利之熟,突然出现在易军侧翼和背后,以火牛阵冲散易军阵型,再以偃月阵削弱侧翼,逼易家军大量抢渡横水,又借江上风向火烧横江……各种战术结合运用,组合拳打得眼花缭乱,当时易铭受伤在养伤,易家将领如何能是燕绥对手,一夜之后,损失惨重,易铭不得不支撑起身,收缩战线并后撤入西川腹地,唐易联军没能在衡州之前形成对燕绥的合围,燕绥的各个击破目的达成。
此时燕绥再回过头来,让那支轻骑把唐军诱往一处满是腐烂物沉积的山谷,唐军为了能够实现对燕绥的包抄冒险穿山谷,燕绥派人在山谷中点火,火是很快灭了,但是烧积年腐烂物产生大量有毒气体,而那山谷地形凹陷,连风都进不去,仅仅那一次,就闷死了一万多唐军。
但最关键的是,燕绥那出乎意料的手段,不合常规又冷血凌厉的打法,很容易让敌人胆寒,至此唐军士气大跌,看见燕绥军队影子梭巡不敢轻进,而燕绥接连几次派小支军队做突围状,唐军接连几次堵截都徒劳无功,渐渐便以为燕绥不敢冒进,而且燕绥用兵的神出鬼没,让他们不得不一直绷紧了弦全军备战,时间长一点便十分疲惫,燕绥却是一直只以小股军队轮番骚扰,大家都得到了充足的休息,此消彼长,终于在一个唐军最疲惫而己方精神奕奕的夜里,燕绥的大军以尖刀阵营猛然突围,这回没有采取任何的诡谲手段,完全就是铁与血的硬碰硬,直接撕开了仓促应战的唐军阵营,直穿衡州而过。
之后又派人提前联络湖州,湖州响应燕绥起事,反杀驻城的唐军,燕绥收复湖州。
燕绥还找到了当初躲起来的湖州军,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直接将那只军队拎着衣领,抛到了湖州城下,并且在之后的好几场战役里,都以他们为先锋,到得后来,湖州军都尉战死,湖州军损失殆尽,而燕绥也抵达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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