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牛犊 怎么,很失望?(第1/2 页)
外室,身着夜行衣的人影正背对着内室入口,借着月光在窗下的三层架处小心摸索。
蒙面之人,呼吸声浅得不易被察觉,正轻手轻脚翻开一本搁置在中阁上的纸笺。入夜的光昏暗深幽,他只隐约看清了纸笺开头上的“张静山”三字,眉头一蹙,便想将此笺收入怀中,拿回去慢慢翻看。
忽然心中寒意顿起,从后颈袭来冷然杀意,本能令他来不及多想,猛然侧身躲闪,一尾寒光擦着他的鬓角,直直钉入架隔板上,针尾寒芒犹颤。
蒙面黑衣人大惊,在他躲闪寒针时几乎是本能出手,顺着寒针射来的方向,三枚袖镖飞刀同时自指间飞刺而去,直奔寒针主人面门。
剑出鞘发出凛然的铮鸣声,而后电光火石间,剑身格挡振飞袖镖的碰撞声,更是在寂静的深夜,令人闻之肝胆生寒。
见袖镖被挑飞,黑衣人立刻汇聚内力灌入掌风,飞身袭向持剑女子。但他没想到,比他这一掌更快的是,第二尾银针擦着他的颈侧飞掠而去。见细微的颈侧疼痛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出掌,女子调转剑柄,与黑衣人这一掌全力对击,霸道强劲的内力将黑衣人震得连续后退数步,后背狠狠地撞在了架上,一只方荀汝瓷汤瓶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黑衣人胸膛肺腑气血翻涌,心中大骇。他万没想到这女子看着年纪尚浅,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内力竟然如此深厚。他平复喘息的一瞬,被剑尖直指咽喉,不敢动弹丝毫,气息不稳间,对上了女子凌厉的眼眸。
水汽未干,长发披散,单薄素衣的女子皓腕纤细,从窗纸中透过的清澈月光,映着剑指他咽喉的长剑,剑身正楷上“少虞”二字,剑柄鳞片上的金丝纹络近在咫尺。
卧房中巨大的响声惊动了守夜护卫,纷至沓来的脚步声自院门处由远及近,包围了卧房。黎周的声音急急在门外响起:“少主,可有事?您可安好?”
苏禄绯并未理会,看着黑衣人的目光在她手中剑身上探寻,薄唇轻笑,如凉风入怀,“怎么?不是扶桑二字,很失望?”
黑衣人听到“扶桑”,眼瞳一缩,自臂膀出传来的麻木令他心觉不妙。寒意从心底油然而起,果然还未来得及多想,他只觉两眼发黑,头脑昏涨,脚下虚浮。不顾还在咽喉处的锋利剑刃,他猛甩了一下头,但下一瞬终是抵挡不过袭来的猛烈药劲,一头栽倒在地。
黎周迟迟未得苏禄绯的回应,却听到房内传来有人栽倒在地的沉闷声响,一狠心,道了声“得罪”,推门闯入。只见房间左侧的架前,苏禄绯手持长剑而立,脚边躺倒一黑衣人,蒙面,手中还握有一截纸笺。
他大骇,心头猛然一沉。出大事了,层层护卫下,少主房中竟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刺客。
霜儿听到黎周的声音,快步从内堂走了出来,先是点亮了房中烛火,然后上前查看苏禄绯。通明的房内,当黎周看清苏禄绯肩头有斑驳血迹,脑额轰鸣,立刻跪地请罪,院中围拢的护卫也一同跪地俯首。
守夜的护卫不仅没有发现刺客潜入少主房中,还纵刺客伤了少主。从当值护卫到分管主事,按瞳山规矩是要入玄翼刑堂黑水狱受重责。
今夜当值护卫的正是临一。此时他更是额头汗涔涔,湿透的里衣被寒风一吹,周遭的血都凝固了。他跪在黎周身后,大气不敢出,静等发落。他实在想不通,刺客是如何越过他,悄无声息地翻进了少主房中。
苏禄绯没有理会跪了一片的护卫,低头看了眼肩头袖镖划出的伤口,血迹殷红,应是无毒。转头一剑挑开黑衣人的蒙面黑帕,是一名年轻的男子,陷入昏迷的脸颊有些苍白。
只是这眉眼间,竟与左东阑有五分相似。
她皱眉审视此人,用剑尖挑开夜行衣,可惜全身上下并没有可辨别身份的物品与纹样。但她非常确信,此人必是寒鸦卫,且是左府中人。
东院的动静也惊动了言筠。他一边披裘,一边急急地奔入园中,身后是气喘吁吁的老管家。隆冬腊月,老管家的额头上跑出了一层汗水,一入清园,被院中跪伏的数名护卫吓了一跳。
言筠在房门口一眼便看到了苏禄绯左肩,单薄的素衣有血迹渗出,扭头便要招呼老管家。苏禄绯忙阻拦道:“不用吵宝芙阿姊,我自己可以处理。”
将少虞归鞘,她从多宝阁柜中取出药匣,并没有马上处理伤口,而是先由着霜儿为她披上了狐裘。她拢着银狐貂裘,脚尖踢了踢昏倒地上毫无知觉的刺客,低头问跪伏在地的黎周:“入玄翼刑堂,有什么规矩?”
大开的房门,冬夜的寒风直入骨髓,跪伏在门口处的黎周已无暇顾及浑身冷透,下颌冻得僵硬,听到苏禄绯问话,沉稳答道:“回少主,凡入玄翼刑堂者,不问缘由,先鞭二十,再审。”
无论受审亦或是受罚,凡入玄翼刑堂者,先责九节赤金鞭二十记。一鞭皮开肉绽,两鞭血肉横飞。二十鞭下去,无需多问就什么都招了。
只是此处无玄翼刑堂,也无令瞳山众徒闻风丧胆的九节赤金鞭。
苏禄绯思忖片刻,吩咐道:“把人关到地牢中,先抽他二十鞭。长鸢,天亮之前,我要此人身份来路。可以刑讯,但只许伤在表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