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太极殿内。
李二轻咳了一声，见众位大臣纷纷肃静下来。
便说道：“诸位爱卿，钢铁足够，不用担心。”
群臣顿时大喜，但李二又是说了句：“阎爱卿，这个曲辕犁做工是否繁琐，成本几何？”
群臣又是一惊，这个曲辕犁给他们的感觉犹如坐山车，忽喜忽忧啊，是的，即便钢铁足够，但农户是否能买得起也是个问题。
只听阎立德沉默了片刻，说道：“陛下，若是我工部来制造，自无问题，但产量有限，如果让外面的高手匠人打造，估计成本不下于一贯，加上制作期间损耗，运输等费用，到了市面上价格不下于两贯。”
两贯，在这个一斗米只是三四的时代，要农户拿出两贯钱来，还是非常难的，而且不是一般地难，虽然都知道这个东西好用，而且买了后便能用上好几年，但奈何买不起啊。
便是后世的农户，人均月收入也只是千元左右，何况大唐这个生产力水平有限的时代。
李二也是有些发愁，说道：“户部还有多少银钱？可否提供一些补贴。”
此时的户部尚是褚遂良，闻言出班说道：“户部今年收入二百八十余万贯，结余二十万贯。”
历史上的武德九年，财政可没这么好。在突厥南下，战局不利的情况下，李二穷搜国家余财才满足了颉利退兵条件后，大唐国内可是一贫如洗。
现在年终能有二十万贯结余，已属难能可贵，这还是李二带着群臣兢兢业业，克俭持家，才有的这么个结果，但只是二十万贯，明显是不够的啊。
八百万户，便是一户补贴一百，也要八万贯，可是年终在即，官员们的赏赐也要发放，毕竟大家都辛苦一年了，到了年底，没有些赏赐也不像话啊。
后世的打工仔要是没有年终奖，也要在自媒体上发个，发发牢骚。
此时的官员都是拖家带口，只有一人上班，却要养活一大家子人，都在盼着年终奖呢，这要没了，恐怕官员们这个年便不好过了。
李二想起昨晚李泰的话，便说道：“青雀，你说说，如何把这个曲辕犁推广下去，毕竟这个物件是你府中研发出来的。”
李承乾往后一拍弟弟，李泰此时也差不多睡醒了，便站了起来，对李承乾这个太子哥悄声说道：“大哥，父皇喊我何事？”
事实上，李承乾和众大臣也是此刻才知道，为何从不上朝的越王今天也来了，原来曲辕犁便是他府中的杰作。
但众人肯定不会想是李泰发明的，只会认为是李泰府里的高手匠人发明了此物。
李承乾哭笑不得，便把刚才殿中的谈论简要地说了一下，最后说道：“兹因事大，四弟要想明白再回答。”
“哦，明白了。”李泰说道。
李二也是有些无奈，估计这个儿子昨天累着了，小小年纪便奔波两地，上朝就睡着了，便静等着他回话。
殿中也是一片肃静，无人发言，此时发言，无异于引火烧身，即便是御史大夫魏征也不会冒着得罪全体同僚的风险，让朝廷拿出钱来，给农户进行补贴。
他魏征虽然头铁，但还知分寸。
李泰出班说道：“父皇，这是现实的困难，目前大唐国力有限，难以满足全面推广要求啊。
我能做的便是，在关内道以一贯的成本售卖给农户，但朝廷一年内必须按售卖的曲辕犁数目，每一部补偿我五百可否？”
群臣顿时大哗，一贯可以有啊，这相当于半价发售了。
要知道关内道是大唐的精华区，人口众多，至少也有百万户，每户以后按五百补贴，就是五十万贯，相当于李泰提前为朝廷支付补贴，朝廷一年后有钱了再还。
但李泰能有这么多钱吗？
李泰对着朝廷大臣们一个罗圈揖，接着说道：“诸位爷爷伯伯叔叔，小子今日刚到八岁年纪，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还是懂的。
不瞒大家说，我的封地泾阳发现了大型铁矿，已经开始冶炼出钢铁，生产这样的曲辕犁，成本价加运费等便是一贯五百，但市场价我以一贯售出。
另外的五百我先垫付，以一年为期，朝廷延后向我支付，这个可以吧。
但亲兄弟明算账，户部若是一年内无法偿还，第二年偿还便须按每部支付六百，此后每逾期一年，还时便须增加一百，这个不过分吧。
至于你们担心我有没有这么多钱，能不能满足这么大的用度需求，这个可以由户部、御史台进行监督，看看我府里的出产和销售全程，肯定到农户手中便是一贯钱。如何？”
好了，什么话都让这小子说完了，尤其“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话语，更是让群臣振聋发聩，耳朵嗡嗡直响，便是李二都忍不住要击案赞叹。
后面说的每部曲辕犁垫付五百成本，以一贯价格销往农户，便是这句话的注解，这是真的把天下兴亡和农户困难放在心上。
而且这个的确可以解决一部分问题，虽说解决的不多，但总算是解决一部分，至于借贷的五十万贯钱，以大唐如今蒸蒸日上的形势，明年还贷根本不是问题。
殿内群臣一齐向李二叩拜，说道：“陛下，若是越王所言不虚，臣等认为可以。”
李二也是微微苦笑，青雀今日虽然在殿内睡了半日，但此前殿内发生的情形全然如他昨晚所说，几乎是一模一样，怪不得青雀要睡，身体困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没什么听的兴致。
便是阎立德对曲辕犁估算的市场价也是和他昨晚所说的一致。
但他说过的，越王府生产的曲辕犁每部成本不会超过八百，便是售价一贯，他也还是有得挣。
但青雀和他说，必须按市场价来结算，要是卖得过于便宜，对目前钢铁冶炼便是一个打击，会让长孙无忌赔本，会让各地的冶铁业关门倒闭，引发整个产业无法发展的问题。
李二后来也是想了想，青雀的钢铁确实便宜，但也数量有限，不可能供应整个大唐，要是大唐冶铁业都关门了，恐怕便是要出问题的。
只是这就白白要让这小子挣钱，一部曲辕犁五百，到了明年结算，就要户部付出至少五十万贯的真金白银。
看看群臣，他们全都还在感恩戴德啊，仿佛青雀是那个最应该受到表扬的对象。
想到这里，李二不禁有骂一声“竖子”的冲动，实在是现在朝廷太难了啊，君臣上下辛苦半年，也不过结余二十万贯，你这一下挣走了五十万贯。
拼命挣老子的钱，还让群臣感谢，哎，只是青雀的钢铁成本为何如此便宜呢，真是如他所说的，老神仙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