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还是加害者（1）

夜幕降临，路边的灯连绵向前，暖黄色的光照亮一条条街道。马路上准备回家的车辆，澄黄的尾灯缓慢移动着，没办法谁叫这是下班高峰期呢。 傍晚，人们都在往家里赶。 终于拥有一天按时下班的社畜，打着电话开心和朋友聊天，痛骂压榨自己的上司。 “那个鳖孙，我真的受够了！我就拿着三千的底薪，要我会案、会剪辑、会点编程语言……他想得真美，我要会那么多我怎么可能待在这！” 夜市的摊子也渐渐多起来，逛夜市的人也开始聚集、流动。 “手捣柠檬茶！帅哥手打！！” “套圈！套圈！美女帅哥要不要来玩一下啊！投中率很高的！” 但也有人，随着黑夜的降临，依旧困于沉重的生活里。 “这个月的房租该怎么办啊…” 从今晚来说，如此普通的一晚，他们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游戏在悄无声息中，正式开始。 ———————————————————— “这是哪！” 身着白上衣、白裤子的黑长直“林妹妹”类型的女生，在床上猛地坐起来。 失重感不停加重，伴随着被同时捂住口鼻掐住脖子般的窒息感。 所看之处是无法聚焦的黑暗—— 无法判断身处何方，像是上一秒被折断羽翼的鸟，垂直坠入至深不见底的目的地。 这样的循环往复的梦，她已经做了整整两个月。 裴卿宜从床上翻身下来，走到洗手间直接打开水龙头，双手接了把冷水泼向脸上，彻底清醒了。 头向两侧用力摇了摇，水珠顺着力道滑落。 抬头，她看着镜子里的模样——眼睛布满红血丝，眼下是深深的黑眼圈，配合着一头黑长直头发、白皙皮肤和较小的骨架。 看着镜子里的人，忍不住用右手掐了一下自己纤细左臂。 裴卿宜还是无法适应她现在这幅身体，也正是这种生疏感让她一睁开眼睛，就警惕地察觉到不对劲。 她原本的记忆完全消失，她也对现在的身体一点都不熟悉。 裴卿宜最初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自己是从一个漆黑的地方坠落后失去的全部意识。 目前她所了解的不过是，这幅身体主人的少部分记忆，而绝大多数当她努力去思考的时候，只能想起一团黑雾。 裴卿宜觉得自己来到了完全没有见识过的世界。 尽管她对自己曾经生活地也不清楚，但是对于这个名为蓝星的星球，她心里涌起的不止是陌生感，还有一些跃跃欲试的探索感。 裴卿宜心里对后者却再熟悉不过，就好像她一直一直在为着某些陌生的事物，保持着孜孜不倦的探索。永远好奇，永远向前。 与强烈的探究心相匹配的，是她那令人叹为观止的学习和模仿能力。 这样本事这完全足够她通过各种方式获取和掌握蓝星的信息。 尽管裴卿宜不能保证完全掌握在这个世界生活的全部信息，但只要她保持谨慎为上少说少做，至少被发现是异类的可能性很低。 但是她不清楚，有些东西不是只学会理论知识就能模仿的，比如人类最为独特的一点——情感和情感的表达。 好在，她这幅身体主人的家，在这假期两个月从来没有外人和她打过照面，避免了记忆缺失导致的社交漏洞。 不过这一现象也同时引起裴卿宜的注意。 因为据她在这两个月恶补蓝星上的明，至少在这个国家很少放任未工作的孩子独居，甚至还是一人住在独栋别墅…… 今天清醒过来的裴卿宜，没有像之前一样先思考一下梦境是否有变化，再去学习蓝星的知识。 而是收拾好自己，看了眼桌上摆着的日历，上面今天的日期被鲜红的圆珠笔画了个圈，写着开学日。 原来在为数不多的记忆里，最为清晰的就是原身的身份是一位普通的大学生，正处于暑假阶段。 而今天，是裴卿宜首次直面外面的世界。 在这两个月她没有出过这个房子，就是担心暴露自己的不对劲。 也几乎没怎么出过自己的房间门，而且本来整个家里只有个别房间能够打开。 那些打不开的大概是因为用不上，被女孩的父母锁起来了。 而能够打开的，也就一间房都是一些儿童读物，还有就是一间活动室放着简单的运动器材。 在这两个月里，女孩家似

乎有家政人员在饭点会把饭菜在餐桌上摆好。 还会避开她出去的时间，所以她这两个月可以说是完全独自一个人生活。 这次出门，裴卿宜可以明显察觉到，记忆中有明显对于上学和开学时间的重视。 同时也有种不愿意，却也不敢不去的情绪伴随着一同浮现出来。 “是有什么东西在背后作祟吗？” 她想。 —————————————————————— 冰冷的高楼林立和喧嚣热闹叫卖一起出现却一点都不突兀。 裴卿宜学着前面的人，对煎饼果子摊的老板要了份大满贯煎饼果子。 手上活一点不停的老板，抬头看了她一眼说： “哎呀妹子，你咋瘦成这样了，是不是营养不良啊，放心姐给你再加个蛋不收你钱！” 裴卿宜笑着点点头，心里只感到奇怪。 尽管这段时间她发现自己外表看起来非常瘦弱，但随着自己的意识处于这幅身体越久，身体的力气也在慢慢增长，而且身手也逐渐像是经过一定专业训练。 不像是那些普通的防身术，反而下意识做出的动作带着杀意，招招致命。 也经常会在锻炼的时候，弄坏器材。光是杠铃中间的杆，她就因为控制力度能力不够，而时常弄弯。 担心弯了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裴卿宜在锻炼后会再捏回去，但无法达到一模一样的笔直。 现在那根杆子表面总是有一些，小小弯曲的各种捏痕，总归不影响使用。 裴卿宜对自己曾经的生活环境有些疑惑，因为她在这么久的学习里也能知道，这样的身手不是普通人或者一个大学生会有的。 那么，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存在影响了这幅身体，而为此带来的。 但是更多的，她也因为缺少线索暂停了自己对这方面的好奇，把注意力更多是寻找这幅身体的记忆，再而是自己原本的经历。 这时候，熟练的老板已经把做好的煎饼果子递给了裴卿宜。 她拎着热气腾腾的早餐，往附近都地铁站赶去，这是她手机上地图软件提供的最方便去学校的方式。 站着地铁上，她学着旁边的人没有扶着那些把手，而是站得很稳地一只手玩着手机。 互联网上对地铁的描述是速度很快，在许多城市是居民出行的首选出行方式。 但是当裴卿宜第一次感受着地铁的速度时，却总觉得还有更快的移动方式，而那种存在更接近于这里网络学中“瞬移”的概念。 在不断感知外界环境中，裴卿宜就明显感觉到外面的世界和网络了解的不完全一样。 至少她就发现，这里的人和互联网上描述的社交行为不是完全一样—— 更加灵活难以模仿，于是更加为后面开学的日子提高警惕 从地铁到学校门口的过程中一帆风顺，而裴卿宜顺着记忆来到自己的四人宿舍。 打开宿舍门发现没有人在里面，这时候她才意识到什么。 划开屏保，点到屏蔽群聊模式下的宿舍群聊，发现另外三个人都提前在群里发了第二天再来学校报道的消息。 她再把群聊消息往上翻，确认了这个宿舍大致四个人彼此应该不算特别熟。 至少，她和其他三个室友不是特别熟。 这是本应该早点获得的信息，因为裴卿宜没有取消原本设置的屏蔽模式而错过。 好在没有出什么问题，但是这种不在把握之中的事情还是让她有点担心。 ----------------------------------------------------------- 深夜，原本透过厕所窗户射下来的月光逐渐减弱，月亮慢慢被雾遮掩。 难受，非常难受，脑子无法进行思考，上气不接下气却不能停止奔跑着的脚步。 背后究竟是什么，裴卿宜转不动自己的头，眼前的视线开始被从额头一路流到眼睫毛的汗所模糊。 她本想眨眨眼睛，摆脱这些烦人的负担，一不小心将汗水弄进眼睛里面，眼睛被刺激地直接紧闭住。 就在这瞬间前面平坦的大路上凭空多出一道裂缝，裴卿宜一脚踏空坠入其中。 同时一道蓝光从裂缝里射出，没过多久路面又回归正常。 而这次的噩梦不仅内容变多，还没有继续循环在以往无边无际的坠落里。 同时她的耳边此刻穿来一声机械音播报： <

> “欢迎来到角色演绎世界，在这里你可以寻找你想要的一切！敬请期待吧！” 坠落停止了，她的眼睛脱离黑暗的环境，看见展现在眼前的景色，瞳孔一缩。 住了两个月的房子出现在面前，周围却不是今早看见的样子，反而弥漫着黑雾，像是告诉面前人这里有秘密快来探寻。 梦里的自己像是无法控制身体，只是作为一个第一视角在向惊悚探险第一视角的玩家进行展示。 感受着视角一步步接近大门，黑雾也越来越浓越来越多，明明刚刚还能看见整个房子，现在却只有一个门把手能被窥见。 看着大门数字密码被一个一个按下，5、8、2、、8、2、6。 裴卿宜的大脑在疯狂运转，她在推这串数字是什么意思。 有了！九键输入法，那这个的意思是…… 随着密码锁打开的声音响起，门被缓缓推开。 她的汗毛瞬间竖起，尽管什么都没有看见和发生，但是脑海里的警铃疯狂作响—— 快逃！ 此时，梦便毫无征兆地结束了。 床上，裴卿宜睁开眼睛才发现，因为昨天扯掉了快脱落的床帘。 阳光照进宿舍直接让她的床明亮无比，整个宿舍其他地方却没有被阳光照射到。 躺在阳光下的裴卿宜，仍然沉浸在昨夜的梦境里，清楚这回可能做的是完整的梦境，那么这意味着什么呢？ 新出现的场景、听不明白的欢迎声、不知名的黑雾还有那串密码蕴含的“快逃”。 她的思绪混乱，难从新出现的信息里找到谜团的线头，失忆的不安感难得再次漫上心头。 就在她的心跳还未从噩梦危机感的加速中平复下来，寝室门口外穿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不知为何，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又开始加速。 砰砰、砰砰——钥匙转开，门被直接推开——呼吸刹那间变得缓慢起来。 “咦？卿宜，你就来宿舍了啊？早知道你昨天来，那我也昨天来了～” 对方活泼的语气似是埋怨。 裴卿宜咽了咽口水，生硬地扯出笑容： “我也是昨天临时决定，没看见群里消息。你先收拾东西吧，我去上个厕所。” 话语未落便翻身下床，穿着拖鞋就走向厕所，脚步越快到厕所越发紧促，闪进厕所后便把门反锁—— 进来后裴卿宜先是猛地进行了一次深呼吸，看向厕所的窗户外面似乎在确认什么。 然后身体一软，双手撑在两膝之上，紧接着就是无法被克制的颤抖，牙齿、手、腿…… 睡衣的背后被冷汗浸湿，反复多次不敢发出声音进行深呼吸，让大脑冷静下来。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看见了什么存在，闯入宿舍的女生整个头部被浓浓的黑雾罩住，就和梦里的房子一样。 而自己的眼睛也和梦里一样无法从那团黑雾移开，明明大脑在发出难以忽视的报警。 幸好，现在看来是来者有问题，而不是眼睛出问题了，看外面的风景还一切正常。 才怪！ 谁知道外面的是人是鬼，和这样的存在共处一室还不知道会生出多少变端。 就在她思考如何以合理的理由离开宿舍时，咚咚咚—— “你上好了没有啊，我也想上厕所了。” 裴卿宜没马上回答，眼睛死死盯着磨砂质感的门，没有投影！ 站在门口，敲门那么近的距离，为什么没有投下来的身影？ 她张开嘴巴，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样： “我吃坏肚子了还有点便秘，你要是着急去隔壁宿舍借一下厕所吧。” “啊，你没什么大事吧，那好我去隔壁问问，你不用着急。” 听见这样的回答裴卿宜也仍然不敢放松下来。 对方真的走了吗？ 她会不会破门而入？ 这个门能拦住她吗？ 裴卿宜不敢赌，她开始环顾厕所，看看是否有能解决现状的思路。 厕所有个窗户没有围栏，而且宿舍在3楼。 这样的高度跳下去很难保证自己可以存活下来，尽管下面是一大片草坪但是…… “啊啊啊啊啊啊！隔壁宿舍没有人我想上厕所我要上厕所你出来你快出来我要进去我要进去我要进去！” 很难想象这样歇斯底里的声音，上一秒还用着活泼可爱的声音在和

裴卿宜说话。 同时巨大的一声冲击声在厕所门外响起，是人重重撞在门的声音。紧接着是门被撞击得越来越重，透过门的磨砂部分都能辨认出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黑雾。 外面发生了什么？ 裴卿宜已经无暇顾虑，她只想快点思考出怎么安全逃离这里。 她在跳窗逃生和干脆拿着拖把打开门去反击之间犹豫，却没注意到门缝下面已经有些许黑雾开始向里漫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