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下午一点，本该准时出发的大巴车却没有动静。 司机被叫下车，嘉宾面面相觑，正要问发生了什么，就有工作人员从前门走上来，照着手里的名单念了几个人，让他们带上自己买的东西跟他下车。 一齐五六个人，程啸和霍时宴都在里面。 池喻有些意外，问身边的人：“你是不是买违规物品了？” 霍时宴想到什么，眉心微蹙，没说话下了车。 池喻抬手把车窗拉开，侧头去看外面的动静。 只见下车的嘉宾按照要求把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 导演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各位想给小朋友们准备送上精美的礼物我们能理解，但这次礼物挑选的规则是，需要用自己努力挣来的资金购买，你们中间有人是完全自掏腰包，有的是资金超额自己填补上的，不管哪种都请你们把准备的礼物拿出来，按照组内剩余资金再重新挑选，且不允许再超过资金余额。” 池喻眉心微蹙，原来还有这茬儿在，早知道她就晚点再花这个钱了。 现在霍时宴手上提着那么一大袋，只能挑四十块的东西，说什么都太残忍了。 在场的嘉宾都有些犯难。 卖柚子这个任务相当于直接卡了资金获取的上限，每个队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总共都没拿到多少资金，又一心想给孩子最好的。 谁都没想到在这最后关头被抓住。 导演助理拿着资金余额一个一个核对，念到霍时宴的时候，助理反复看了好几遍，才念出那个比其他人低了三四倍不止的金额：“四十块。” 金额一出，其余几位都愣了下，接着没忍住笑了。 程啸使劲捏着自己嘴角，不想让自己笑得太明显。 有前辈调侃霍时宴，“你只有四十块还买这么多？是真不怕被人看出端倪啊小子。” “没考虑到这个问题，”霍时宴说，“我以为付完款就行了。” 他一套一套地把彩色油画棒往外拿，碰到那桶96色马克笔时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拿了出来。 摄影大哥这才反应过来他早上为什么在店绕了个圈，敢情是不想让镜头拍到自己私下付钱。 霍时宴似乎察觉到池喻的目光，回头对视一瞬，很快移开。 池喻被他看了这么一眼，明明什么也没有，但却第一次为自己冲动买了彩电而后悔。 早知道就多给他留点的。 沈白岸在池喻前面，看到车下的霍时宴，回头问池喻：“你们组赚了那么多都花哪去了？他买这么点东西都超额。” 池喻把昨天在购物商城拍的照片翻出来给他看，“喏，就这个，我买的，k超薄液晶电视。” 沈白岸：…… “你是真没管霍时宴的死活啊。” 池喻这会儿也有点惭愧，说：“我还以为节目组会很大方，结果每个组才三百个柚子。” “我们组卖之所以卖了三百个，是柚子的上限只有三百个。” 曾万溪闻言一笑，跟着回头：“我说池喻，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我们总共七个组，加起来两千多个柚子，节目组能准备三百个应该已经是尽力了。” 池喻轻哎了一声：“主要我买得太快了，光顾着消费忘了砍价。” 说完朝霍时宴那边看了眼，那人正在跟导演助理争最后一盒油画棒。 霍时宴说：“定价是八十九，但我资金只有四十。这盒已经是这里面最便宜的，你们总不能全部没收什么都不给我不留吧？” 估计也只有霍时宴能把自己只有四十块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导演助理也很为难，解释说：“可这次的规则明明白白写了，不能超出获取资金的总额，况且也不是十几二十块，你这都翻倍了。” 见霍时宴还是不肯松手，导演助理做出让步：“要不你买一半走也行。” “这样，”边上一位戏骨招手过来，开口做决定：“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节目组这边直接给他打个五折，让他拿走，这画画的玩意儿可不比其他的东西少了还勉强能用。再说了，你们要真按售价让他拿出一半的画笔来，这剩下的店家怎么卖？” 导演助理叫苦不迭，五官都要拧成一团了，他指着戏骨身后，“不是葛叔，你自己买的那双鞋想好怎么解决了吗？” 葛叔闻言，连忙转过身警告他：“我说你可别想用这种法子对付我啊，我几十年来买鞋从来都是成双的买，还没听过谁买鞋买单个儿。” 说完去护自己给孩子买的鞋去了。

这会儿在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是因为资金不足，因此也匀不出多余的钱借给霍时宴。 霍时宴和助理为了盒油画棒闹得不可开交，边上其他的老戏骨更是为了一双鞋、一个娃娃跟据理力争，道理讲了一堆又一堆，脖子耳朵都说红了。 其中不乏曾经的一线大腕。 别说多有节目效果了。 最后霍时宴这边僵持不下，还是沈白岸下车帮他补上了剩下的钱。 等再上车，霍时宴原本一大口袋的礼物，瞬间只剩薄薄一盒。 看起来可怜极了。 池喻道歉：“不好意思啊，没考虑到你的处境，最后还得让老沈帮忙。” 霍时宴：“你不用道歉，按劳分配你多我少是对的。” “更何况都是送给一个孩子，没那么多讲究，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油画棒。” 池喻：“礼轻情意重，明敏会感受到你心意的。” 霍时宴轻笑，“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听到你主动安慰人，稀奇。” 池喻被说得不自在，低头从包里翻找李明敏的资料。 “你空了可以看下我们组负责的小孩，李明敏。” 她找到资料递出去。 霍时宴没接，重新用包装纸给油画棒细细包好。 池喻见状，“你要是不方便我可以简单跟你说说她的情况。” 霍时宴疑惑嗯了声，侧目看她，解释：“不用，我记得她。” “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因为住的太过偏远家里人不放心，所以没去上学，是吗？” 池喻微讶：“你看过了？” 霍时宴给礼物打上精致小巧的蝴蝶结，承认：“这七个孩子的情况我都大致了解过，也知道你一直在意的王越悦。” 他再次看向她，神情认真：“所以如果你想换的话，我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池喻沉默。 原本在她看到是程啸负责王越悦时是有动过这念头，可现在霍时宴这么一问，她又犹豫了。 于私，她当然更希望自己能照顾到王越悦；可于公，这对明敏不公平。 所以与其交换，倒不如给王越悦找到个真正适合他的‘责任父母’。 程啸这个人她知道，急功近利，太喜欢走捷径。 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他人就算来了这，心却是飘着的，没有真正落地。 池喻真正担心的也只有这一点。 这才刚想到他，就听到车窗外他跟汤亭起了争执。 汤亭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车，这会儿眉头紧拧，眼神厌烦：“程啸，你能不能别只考虑你自己？” 程啸对她这么直接在镜头前肆无忌惮地冲他吼有些不满，但同时又为自己私自用了小队资金而感到略微尴尬。 他好面子，即使知道这事是自己做得不对，但也不会主动在这么多人面前跟汤亭低头。 他说：“我买的游戏机孩子肯定喜欢啊，你不懂男孩就别管。” 汤亭气到说不出话，双手扶腰，“我是在为你买游戏机的事生气吗？我生气的是你做决定之前没有跟我商量！小组资金不是你一个人挣来的，你花了大头我怎么办？你有考虑过我吗？” 程啸移开视线，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咱们都一个队的，谁送不是送。” “再说你看人家池喻，都买彩电了她搭档不也没说什么吗？怎么轮到你就非得跟我吵。” 汤亭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愤愤道：“我们之间的问题不要把别人牵扯进来可以吗？” 她气得背过身去，抹了一把脸，又转身对程啸说：“你就说怎么办，游戏机是你要买的，现在超出的资金也是你造成的，如果你非要用这种态度对我，那我觉得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这烂摊子留着你自己解决吧。” 说完就上了车，没再理过程啸一句。 他们组昨晚总共挣了一千五，资金还没来得及平分，程啸第二天一早就直接去买了游戏机，总共一千八，他自己还掏钱垫了三百。 等汤亭那边挑好礼物去结账，却被告知余额不足，盘问之下才知道全被程啸花了。 她中午回酒店的时候心情就不好，吃过饭回房间收拾行李本想着能跟他好好谈谈这个问题，没想到程啸态度生硬，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两人大吵了一架。 上车了也都没搭理对方。 只是没想到节目组会清算每个组的资金情况，汤亭是后来才下车的，她想着既然程啸的游戏机超额，那她是不

是也可以把自己准备买的篮球给换回来？ 没想到程啸宁愿让她去找其他嘉宾借，也不肯放弃游戏机。 因此两人才有了这番对话。 池喻的目光跟着汤亭上车后收回来，微微摇头，“虽然不知道汤亭准备的是什么，但游戏机……那小子是真不喜欢，花这么多钱倒不如送本英汉词典，或许他还能高兴些。” 王越悦正是上初中的年纪，村校小学不教英语，只有升入初中才能接触到。 池喻原本打算下次过来就给他带初中知识的电子课件，既能预习也能复习，没想到家里人会却没让他继续去上学…… 这边程啸最后还是没能坚持过节目组，只能放弃游戏机，重新选择。 由于时间紧迫，礼物只能在现场嘉宾超额拿出来的东西里挑选。 羽毛球拍、公仔娃娃、八音盒、电话手表、运动鞋、以及霍时宴那一大堆绘画用的油画棒和色彩马克笔…… 工作人员上车来喊汤亭过去重新选。 程啸的游戏机摆在搜寻出来的东西里格格不入。 汤亭没太犹豫就挑走了羽毛球拍，程啸脸色难看，跟着随手拿了块电话手表。 他刚要走，被助理喊住，总额超过了一千五，需要更换礼物。 这头汤亭已经带着球拍上了车，程啸不好发作，只能黑着脸回来换了双运动鞋。 心想这总不能超额吧？ 然而梅开二度又被其他人叫住，这次是葛叔。 葛叔好心提醒他：“这个鞋子36码，本来是我给小姑娘准备的。你要不先看看你那孩子穿多大的鞋，不然到时候送出去人家穿不了，不也浪费？” 程啸有些烦躁地找工作人员翻王越悦的资料。 王越悦身体长得快，个子高大，鞋码也穿得大，况且他买鞋总爱买大一号，因为来年还可以继续穿，也不会涨脚。 程啸没好气放下手里的鞋盒，耐心告罄去捡了霍时宴留下的那一袋绘画工具。 甚至看都没看，直接一整袋提走了。 镜头对着他，他总不能熟视无睹给男孩送八音盒和公仔娃娃吧？ 可霍时宴挑的东西他提在手上也没好到哪去，甚至更像烫手山芋。 他甚至节目播出后对方会买什么词条压他的热度都想好了。 池喻看热闹不嫌事大：“霍二少精心挑选了这么多的东西，现在都给他人做了嫁衣啊？” 霍时宴倒是没什么反应，面色平静地说：“你了解王越悦，他喜欢这些吗？” 池喻牵强扯出一抹笑，说：“画画有是有钱孩子才会玩的，他没机会喜欢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