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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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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连衣裙被他身上的水珠所打湿,贴在身上勾勒出曼妙曲线。她轻轻别过头,喘息了好一会儿,“你家有浴缸吗,我想泡澡,想很久了……” “正好,我去做饭,先把你肚子填饱。” 浴室里热气氤氲,宋笙恍觉自己穿越了。这个新约基地,时常让她觉得很割裂,一边有着高科技可以将辐射作为能源提炼出枯石这种东西,一边又很原始,比如利用枯石的方式。 宋笙将头整个没入水中,任由热泪奔涌。 她的母亲季涟漪,就是吃了一大把安眠药,在浴缸里沉沉睡去,再也没能醒来。她留下一封简短的遗,只有两句话,可宋笙从不敢轻易回想。每一次回想,心头都是一阵撕裂般的抽痛。 -对不起,我亲爱的孩子们。 -其中一个孩子已经去了,我也去了。 如果我当时能救下你…… 我们一家人,或许会团聚的。 我会救回二哥的,一定会的…… 妈,我想你…… 直到现在宋笙才大概明白,母亲是爱过大哥的,只是她自己也不懂,原来那就是爱。就像父亲从没有爱过她,她却误以为那是爱。她像一个笨拙的孩子,懵懵懂懂活了大半辈子,末日来了才算清醒,却再也没有勇气面对冰冷的现实。 恍惚中,似有一双大手伸进水里,托着她的腰,将她疲软的身子整个捞了起来。 “我以为你……”他重重松了口气。 “怎么可能,我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死去,但绝不会是这样的方式。”她抹去脸上的水珠,他腾出一只手拽过一条浴巾,将她裹好抱了出去。 简单却也算丰盛的一顿烛光晚餐,她送的玫瑰花静静地插在了花瓶中。她穿了一件他的t恤,对于一米六三的她来说,完全可以当裙子穿。见他娴熟地盛饭,她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是人造的吗,基地有没有农学院?” “有。” “那我考虑考虑,下一份工作去农学院试试。我时常觉得自己从前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是什么?” “就是没有败光我家的钱,我当初就该拿出十个亿捐给山区,再拿十个亿捐给孤儿院,剩下的全部投入到环保事业中,或许这个烂透的世界能稍微变好一点点。” 他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第二后悔的事,就是没骂醒我妈,打醒也好,我不应该让她那么轻易就放弃的。或许她会坚持下来,会完成这个了不起的成就。当然,她可以死在地下城崩塌的秩序中,可以死在异种口中,可以死在我们逃亡的路上……” 可是,绝不该是那样的方式。 她叹了口气,将大米放在口中嚼了两下。 不算难吃。 比大饼好吃多了。 “我想,她有些话一定想对我大哥说的。” 她低头望着碗中的白饭,“我以前一直以为,因为我大哥是收养的,所以我妈一直很排挤他。后来才明白,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好像生怕表达得太过,冷落了自己的两个亲生孩子,被两个亲生孩子所埋怨。虽然她并不知道我们其实早就知道大哥是收养的,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上想,怎么平衡这些爱……确实是一个难题。” “你大哥应该能明白的。” 她抬起头来,只见他斟了一杯酒,仰头一口干了。 “我第三后悔的事,就是有些话,没能跟某个人说。”她紧紧凝视着他,一双澄澈的杏眼似有星辰陨落,深邃而明媚,他的声线沙哑了起来,“什么话?” 他们听着彼此的呼吸声,恍惚间,仿佛世间只剩他们二人。 摇曳的烛火中,静谧而安宁。 许久,她才轻声说: “我时常觉得,这个世界早该毁灭了,根本无药可救,可再烂的世道也总有人挺身而出负重前行。如果重来一次,我可能依旧没办法拦下我大哥,这是他的选择,我只能尊重。他没能回来,这不怪他。” 说着,她望向瓶中馥郁肆意的玫瑰花,轻轻吸了吸鼻子。 “曾经,我有一个叫唐舒晨的好朋友,她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我有多爱宋千仰的人。后来,她去世了,这个秘密我也就彻底封存在了心里,再也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包括他本人。” 他再度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在地下城生活的那几年,我有过三段恋情,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个子很高,像那种漫画里走出来的人,身上总能隐隐约约看到他的影子。” <

> 她轻轻抬手摘下一片花瓣,放在指尖细细地摩挲着。 “我还记得,我的第一次,是跟第二任……在一个暴雨肆虐的夜晚,我们开车出了地下城。每次下暴雨的时候,我都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我二哥帮我找来了许多装备,在这样的日子里,意外怀孕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我也不可能生下孩子,最后受伤的只有可能是我。但恋爱这件事本身是没有错的,他一直鼓励我尝试各种各样的类型。” 说这些话的时候,宋笙唇角缓缓上扬。 豆大的泪珠滚落在指尖的花瓣上,像晶莹剔透的露珠,在暴雨肆虐后的清晨,恍若新生。 “后来,就是我跟我二哥被赶出地下城的那一天,我二哥终于问我,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不是宋千仰,那是他第一次直呼大哥的名字。我承认了。他笑了好一会儿,他说,他早就看出来了,可惜,我们俩总是拿他当傻子一样,然后我们一起笑了好久。他说他真想大哥,我说我也是。然后我们又一起哭了好久。” 她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水,猛吸了一口气,以一种千帆过尽云淡风轻的口吻说:“当然,后来他们都死了,我现在连他们的样子也记不清了。所以,我这人,可能有那个——克夫命。” “……” 祁抒没有想到,等了这么久,等来的就是这么一句唐突的结论。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他扶额一叹,“你是故意破坏气氛吗,反悔了?”她笑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想反悔——还来得及。”他起身将她从座位上抱了起来,浓烈的酒气将她团团包裹。 沙发上,两只温热潮湿的掌心紧紧交叠,在她倾泻而下的如瀑发丝上十指相扣,扯出丝丝迷离。 “我命硬得很,你克不死的。” “青芽,咱们就到这吧,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找到出口逃出去——”宋袖抒朝一旁的青芽伸出了拳头,青芽默契地碰了上来,“猫哥,你要活着出去噢。” 青芽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接下来,她也要去完成她的使命。 正要起身,一个女咒灵掩面啜泣忽然从她面前跑过。 “呜呜呜……对不起!” 随着她的跑动,一抹幽光跳跃了两下,滚落到宋袖抒的脚边。啪嗒一声,像是不经意间叩响了她心底某扇紧闭的门。她几乎是迈着仓皇的步子追了上去,“你的耳环……掉了。” “对不起……对不起……” 宋袖抒抬起她的下巴,将她的手拿开,看到一张姣好面容,不知怎的,一颗心忽然紧紧揪作一团,又是一阵强烈的窒息感,无形中像是狠狠中了一枪。 “你叫什么名字?”她的声线隐隐颤抖。 “我记得……我好像叫唐舒晨。” “……” “对不起……这副耳环,我看到它们放在你的桌上,忍不住拿走了……它们太漂亮了。”宋袖抒拼命咬紧了唇角,“它们,原本就是你的东西,你不记得了吗?” 唐舒晨茫然地摇了摇头,她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一个饱含了温柔与歉然的动作。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对不起,把你一个人丢在又冷又黑的地方…… 是温热的触感,为什么? 她宁愿她现在抱着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对不起……” 地面忽然震颤了一下,半空中回荡不已的啜泣声陡然拔高了音量,咒灵们从幽暗的隔间里陆续冲了出来,半空中不知什么东西密密麻麻砸落下来,劈里啪啦响成一片。宋袖抒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竟是破碎的键盘。 它们在空中飞舞跳跃,一条条近乎扭曲的字凭空闪现: “她可真恶心……” “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她家不是很有钱吗,还跑来恰烂钱,不怕天打雷劈吗?” “变态吧,竟然意淫跟自己的哥哥?” “活该她扑街……” “活该她被抄袭……” “我看见她名字就恶心……” 宋袖抒拼了命握紧了唐舒晨的手,可她还是不可控制地被破碎的键盘所形成的浪花卷走,“阿晨——” 她脚下猛一个踉跄,跌倒在冰冷跳跃的键盘上,仿佛被万箭穿身。密密麻麻的键盘铺天盖地而来,迅速将她淹没,她觉得自己要窒息了,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趴在桌前崩溃痛哭。 撕了一张又一张画纸…… 重新画了一张又一张…… <

r> 最终,她找来一个皮箱,将心底的秘密锁了进去。 “不……” 宋袖抒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张孤独而脆弱的背影,“这不是你的错……不许屈服。” 如果有人敢伤害你,加倍奉还。 如果是这世界骑到你头上…… 掀、翻! 宋袖抒的手在黏稠的巨浪中艰难滑行,手臂中的肌肉像灌了铅一样,酸胀得似要冲破肌肤。像有无数双手要将她拖向深渊,她拼命咬紧牙关奋力将手臂抬了起来,一抹银白色的寒光一闪而过。 原来,是剑的重量。 这把剑,终于有了熟悉的重量。她一只手握不动,便使上两只手,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挥下! 蔚蓝的浪花席卷而来,哗哗哗——卷走了破碎的键盘,宋袖抒撑着身子喘息了好一会儿。 “咳……阿晨?你在哪?” 这时,一个冷冰冰的播报忽然响起: “海啸十分钟后将来袭,请前往高地避险。海啸十分钟后将来袭,请前往高地避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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