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男人光膀子而已，你有的别人也有，有什么好羞的，腹肌长得不错，不用害羞。”周挽之大方地拍了拍他的肩，“我没找到路回我的院子，还好是找到你这。” 她眉眼弯弯，朝云檀一笑：“谢啦，你剑法很好看。” 见周挽之不介意，云檀的尴尬更为明显，他仓促地穿好身上的衣服，耳根还有些发热：“总之，你这样闯男子的住处，到底不对，于女子名节实在有损。” “你这说得，我们到底是名义上的夫妻，旁人大概不会多说些什么。” 听完这话，云檀顿了顿，忽然想到周挽之那天直接扯着自己成婚的行径，后知后觉地劝道：“人言到底可畏，我知你行事大胆不拘……罢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更何况云檀不否认周挽之这种不在意他人看法的性子是对她自己更加有利的。 宁泽到底是个古代人，周挽之视线不着痕迹掠过他泛红的耳尖，她不在意旁人看法不假，但也不打算给宁泽造成困扰。她干脆利落道歉：“对不起，我下次一定走门，这次是意外。” 云檀见周挽之还不打算走，便开口问道：“你还有何要说的？” 周挽之干脆道：“我今日盘下一件铺子，准备搬出去开绣坊了，你准备同我一起么？” 她拿不准宁泽，两人一开始就不约而同地不问对方的秘密，周挽之潜意识里认为宁泽应该是很忙的，他应该有很多事要处理，周挽之不会强留他，她只需要云檀帮她挂个年丈夫的名头就好。 哑寡妇的境遇给周挽之一个深刻的提醒，在她将绣坊做大做强之前，她得是个“有夫之妇”。 虽然恶心，但是这时不得不屈从的事实，等她有钱了，雇他百十个伙计，她就不信还有人像找哑寡妇麻烦一样找她麻烦。 正如此想着，周挽之已经做好宁泽拒绝的准备，她只要每个月求他几封信就好，却未曾想宁泽答道：“好啊。” 云檀正等着周挽之邀请他，他需要一个身份隐姓埋名，绣坊老板娘背后的男人就不错，那个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跟一个农女在边远小镇上结为夫妻，还开绣坊。 周挽之不知他的弯弯绕，闻言面上欣喜，这叫什么，这叫免费保安啊，还会武功，上镖局请可贵了：“真的啊，那我先谢谢你了。” “现在问完了，我也不叨扰，先回去了，你慢慢练剑。”周挽之挥挥手，径直走出门去。 不得不说宁泽真是她的福星，找了几个时辰都在走迷宫道路终于在离开云檀院子后明晰起来，她终于舒了口气，恨不得马上回去喝杯茶。 回到院落后周挽之将整壶茶一饮而尽，稍稍歇脚后，取出昨夜写好的方案，正打算差侍女去看看江织造可否应卯散衙，一个女官打扮的女子就匆匆出现在院落门口。 周挽之见女官，微微福身行礼，虽不是太标准，但礼数挑不出错，女官连忙将周挽之扶起来：“你可算回来了，大人正寻你呢。” “倒是我让织造久等，还害大人辛苦奔波……”周挽之还未说完，女官便打断她道：“叫我吕尚仪就好，这倒不碍事，江织造已然给我看过你的瑶绣，以姑娘之大才，我们等一等又何妨呢。” 周挽之将碎发撩至耳后，莞尔一笑，手中拿着方案：“麻烦尚仪，带我去见织造吧。” 吕商仪道：“请同我来吧。” …… 这是周挽之第一次来到江绍钰的房，江绍钰身着官袍，乌纱帽却放下了，一头乌黑长发如瀑流泻，衬得她颇为英气的眉眼也有些柔和，见到周挽之，江绍钰起身置笔，带着笑意迎上来。 “周姑娘请坐。” 周挽之从善如流落座，将昨日写好的方案双手递到江绍钰的手中，这时江绍钰才正式知道“方案”为何物。她看完后提出几个疑点和细节 ，周挽之全都对答如流，江绍钰更是满意，当即拍板道。 “既如此，周姑娘待会就随我去织造局吧，绣娘你亲自挑选，可先说好，每年最好的那一批绣品，要归尹川织造坊。” 周挽之颔首：“这是自然，我们绣坊也会挂上尹川织造坊的牌子，逢灾时期捐钱捐物，都打江织造的名声。” 官商官商，有钱的商人背靠有权的官，行事总是事半功倍的。 谈得差不多时，江绍钰最后问道：“你真的不打算进织造局么？” 周挽之笑着摇头拒绝：“志不在此，刺绣不分俗雅，这世上本就是人穿衣服，而非衣服穿人，瑶绣的目标用户是天下所有百姓，而非仅仅只是帝王将相。” 江绍钰看着她道：“我像你这般年岁时，倒还不如你豁达通透，人穿衣服而非衣服穿人，你这个说法倒是新奇得很，醍醐灌顶

发人深省。” 周挽之道：“拾前人牙慧罢了。” 江绍钰作不经意问道：“哪位前人呢？” 周挽之继续扯她那仙宫奇梦的谎：“大抵是哪位仙人吧。” 她知道江绍钰估计是猜测她的瑶绣是得哪位民间大师的传承，想套她些话，倒是要叫江绍钰失望。 江绍钰见问不出来什么，只邀请周挽之一同用晚饭。 晚饭过后，周挽之便乘着马车前往制造局。 制造局的大门口看守得比衙门还严，夜里也灯火通明，绣娘织女们穿着统一的制服宫装，衣带蹁跹，周挽之这时才注意到，织女绣娘们的袖口裙带亦或是领口，纹绣都是各式各样的精美图案。 她们身上的衣裳虽然千篇一律，但是细看下却全都是不同的风景。 周挽之随着江绍钰来到内院，几十位绣娘在她面前站成一排，身前放着一排绣品，见着江绍钰和周挽之，一个个施施然行礼，手中端着绣品，呈到周挽之面前过目。 江绍钰在周挽之身侧微笑道：“她们都是今日报了名，愿意同你去学瑶绣的。” 周挽之对江绍钰由衷道谢，而后将视线转向绣娘们。 绣娘们看到周挽之的一瞬间惊呼出声：“原来周姑娘这么年轻么？！” “是啊，看着嫩生，莫不是还未婚配。” “长得也水灵，难怪绣得这么好呢。” 周挽之面不改色，盈盈朝他们一福身：“见过各位姐姐。” 这些都是宫绣或官绣的绣娘，刺绣技术一流，第一个呈上来的绣品是一副荷塘月色图，不像绣，倒像是一幅画，荷叶地体积也被她用各色的绣线灵活精细地表达出来。 周挽之看向底下的名字，李彦婷。 正当周挽之想要选她时，系统忽然提醒道【请宿主谨慎选择，李彦婷对您的好感负数，且黑化值很高，有非常大的背叛风险。】 周挽之一愣，看向李彦婷，绣娘长着一张富态的脸，肤白貌美面若银盘，眼下有颗泪痣，看谁都隐隐含着三分情。 虽然不清楚她的好感度为何为复数，但她还是很相信系统数值的，李彦婷欲言又止，周挽之便很快越过了她。 第二位绣娘生得甜美端庄，见到周挽之也略福身一礼：“见过周姑娘。” 这位绣娘名为夏知许，只见她面前的绣品是枝头梅花与几只银喉长尾山雀，山雀绣得惟妙惟肖，似乎下一秒就能蹦出画面对周挽之歪头扑腾。 周挽之看着绣品下方夏知许的名字，询问系统道：“她的黑化值如何？” 系统【黑化值很低，她性子比较良善，对宿主的好感度也高。】 周挽之赞许地点点头，将她的绣品揭下，表示同意她的投名，夏知许面露欣喜。 接下来几人，周挽之也运用系统开挂 ，挑了几个“德艺双馨”的绣娘，看到这些婷婷袅袅的绣娘站在自己身后，周挽之颇有些要招兵买马打天下的成就感。 江绍钰询问周挽之道：“可挑好了？” 周挽之点了点头：“挑好了，江织造说话可还作数？” 江绍钰笑道：“自然。” 她原先就与江绍钰说好，人还是安置在织造局，且以七日为标准，每干五日活，便给她们放两日的假，若织造局临时有事她们可以请假，她会额外发工钱，只不过最先前的三个月，需要她们跟着自己学习瑶绣技法，因此工钱自费。 对江绍钰来说确实挺划算的，资助给周挽之开绣坊的钱就相当于交学费。 紧接着周挽之道：“只不过绣坊如今应当刚刚开始施工，这段时间我便直接来制造局讲学如何？” 这下不止是江绍钰，就连没有被周挽之选上的绣娘们都一个个亮起眼睛：“我们可要准备什么？” 周挽之道：“往日准备什么，明日便准备什么，只是有一点，若只是来我课上玩闹，或者瞧不起瑶绣这门技法的，可以不必来。” 她们这些绣娘都是万里挑一的天赋型人才，俗话说同行总是有些相轻的，但今日一早江绍钰将周挽之的瑶绣华服拿到织造局亮相后，质疑周挽之的声音全都消失了，绣娘们心悦臣服，比起排挤周挽之，更想的是学会周挽之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瑶绣技法。 听完周挽之所言，她们一个个拍起胸脯打包票：“放心吧，你不藏私，我们就跟着你学。” 周挽之礼貌一笑，点头道，“好，明日我会来织造局讲课，早上辰时三刻，想听的随时可以来。” 一个没选上绣坊的绣娘打趣道：“你就不怕我们偷师么？”

周挽之笑着摇了摇头：“若瑶绣能叫你绣技更上一个台阶，那不叫偷师，那叫所发扬光大。” 绣娘们注重刺绣女工，读却并不多，当下不太能理解周挽之的意思，不过对学习新的绣技都抱有期待，尤其在看过周挽之所绣的华服以后。 笑闹过后，周挽之领了进入织造局专门用的出入木牌，便随着江绍钰回织造府。 正上马车时，一个官差忽然贴近江绍玉耳边，说了些什么。 江绍钰听完，目光转向了周挽之：“你叔婶斩首的时日，定在明日午时，你可要……” 周挽之嗓音温柔，却也斩钉截铁：“去，当然要去。”